于那些退出的将官们的抱怨和借口不置可否,对着仅剩的二十多人沉声道了一句:“上马!”
众多心怀死志的小校官们沉默的翻身上马,其中一名年轻的伍长,修为仅有九品入门,一看便是没有门路的江湖野孤禅,想来公门保个安定。
这个自从入了行伍后便受尽圈子调笑的年轻人,此时腰杆挺直,目光如剑的扫过那群退下军阵的三十多人,那些以往调笑于他的众多军中高手们一个个羞燥不已,竟是不敢与之对视片刻。
于是年轻人开心的笑了,然后便见一身布衣,清丽如仙子临凡的任青,对着自己一众坚持留下来的将官们抱拳拱手:
“任某替江户百姓,谢过诸位!此后我马鞭所指,便是尔等冲锋陷阵之处,别的不敢说,任某若是在战场上后退一步,那就当着大家的面,自裁谢罪!”
那个九品修为的年轻校官,立时被任青慷慨激昂的言语勾起了心头热血,随着众人声势震天的高喊着,死战不退的口号,一连喊了三遍,兴奋的脸色都涨红后,仍觉得不过瘾。
年轻人就想要再说点什么,奈何自幼家贫,文化有限,那些慷慨激昂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后只得涨红着一张豁出脸皮去的老脸,对着任青问了一句,以后能否到江神宫,请教宫主修行的话。
四周战友们哄然大笑,纷纷调侃年轻人色胆包天。
任青被这群忠心报国的年轻人们所感染,对那年轻人的言语也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心中豪气干云,快意非常,对一些不过分的要求无有不允。
战前动员完毕之后,就在队伍临近出发之际,一名将官提议不如给我们这支队伍起个名字好了,就像是京都成立的金吾卫,南关城的破军营一般,有个叫人听起来就胆寒的字号。
任青闻言回望了一眼那静立无声的三十名武将,洒笑一声,大声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大梁厚德养士二百余年,我等虽是一意修行的武夫,却也有报国之志,便叫匹夫营吧!”
眼见任青一行人新命名的匹夫营策马狂奔而去,一名脸上带有狭长刀疤的四品将领嘴角抽搐。
大梁自承平一朝开始,抑武杨文之风便渐渐在朝堂中升起,许多朝堂上的文臣新贵们,信奉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混帐话,而对他们武将多有瞧不起,时常以匹夫称之,其中轻蔑胜过今日的何止百倍?
可是现如今,他们连匹夫都当不成了,这是何等的讽刺?
刀疤脸的四品将军猛的往地上狠狠的吐出一口浓痰,嘴里叫骂着只有任青走后才敢宣之于口的词汇:
“老子入行伍十几年,特娘的轮得到你一个小娘皮来教训老子们?娘们合该在家里带娃缝洗,不成体统!”
这刀疤将军过足了嘴瘾后,也不去管周边有无人敢附和,劈手便夺过来一条马匹的缰绳,熟练的翻身上马,紧握着腰间大刀,用他破锣般的嗓子嚎叫着:
“特娘的,走那么快干什么?劳资来了!”
刀疤将军的叫骂动作仿佛在人群中起到了连锁的反应,剩余的三十多号人你望我,我望你了一阵子,忽然也跟着爆发出了震天的叫骂,大多数都是埋怨任青的居多,毕竟人现在已经走远了,此时随他们怎么说,怎么过嘴瘾都没事了。
这群好面子的武官老爷们,叫骂的内容千奇百怪,就连去往前线的理由也是如此的光怪陆离。
什么不想回家看着那个黄脸婆的脸色。
什么小刘还欠我二钱酒钱,得过去看着,别叫他死了还不上。
林林总总的各种借口,顷刻间,三十多位好面子的武官老爷们,便骑马跑的一个也不剩了,齐齐追着任青的匹夫营而去。
一骑绝尘,领跑整个营队的任青,正在用气机散出声音,给身后二十多位校官们讲着瘟疫中的注意事项,忽然听到身边一个人叫了句快看身后!
就在所有人都向身后张望之时,任青却并没有回头,因为身后如雷的蹄声和鬼哭狼嚎的怪叫,已经说明了一切。
冷冽的嘴角上悄然浮现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任大人,他们好像在骂你!”
任青闻言立刻瞪着眼睛回望过去,低沉的问了句:“谁?”
随着这位天下第一人的瞪眼沉声,原先叫嚷如鬼哭狼嚎的马队顿时熄声一半,为首的刀疤将军也顶受不住任青刀光似的目光,回头怒骂道:
“特娘的,能不能有点眼力界儿?都到跟前了还敢骂?!”
好面子的武官老爷们齐齐发出一阵哄笑,匹夫营前后两队,连任青在内,共计六十三骑,就此汇合。
弘治四年,江户暴乱四起,一支纯粹以军官组成的精英队伍,匹夫营,仓促组建。
这场震惊大梁的暴乱,仅仅维持了半个月的时间便被平定了下来。
据相关统计,这场战乱直接或间接的导致死亡人数,达到了十数万以上,历来被称作鱼米之乡的江户从此重创,元气大伤,恐怕要许多年后方才能恢复元气。
同年秋季,历时一年之久的狄戎之战也终于以战败,作为最终结果,就此落下帷幕。
重伤的景文帝受此打击之后险些就这么过去,班师回朝之后立即调动四方兵马威慑国中不臣。
后世学者评价这场战斗,认为双方其实只是打了一个平手,因为狄戎国都都被攻占了下来,被占领的面积在八成以上,元气大伤都不足以形容狄戎的损失。
最后皇帝在千佛谷重伤战败,使得人心溃散,不得不撤回京都。
数十万将士受万民夹道相送出征,战败亡命而回,一时间京都城中几乎家家户户披缟素。
景文帝回宫后将自己关在祠堂之中,数日不出,路过的宫人都能从中听到嚎哭之声。
第一百五十九章:匹夫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