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他也劝过,总不见得要追的那么久的帐。如今要说真的突然发难,以八爻山矿洞下面的事情分说,他未必能一一和剑宗众人辩解过来。
归海寂涯忐忑难安,揣测许多,眼看就在前面,心里索性不再想了。
一进入南云楼,左右两侧,诸般人等纷纷回过头来,一时寂静得只剩诸人目光。首座之上,秦非明一身白衣,锦绣绵云的暗绣纹样,琳琅玉佩,玉冠高束,正将茶杯放在一侧:“正好,执剑师来了。各位争执了这么许久,也该有个答案了。不然,等霁师兄来了,今夜诸位就留宿此处,这是剑宗大事,不可轻忽。”
归海寂涯一震,道:“宗主,所说何事!”
周围纷纷耳语,许多人可听不得这一句,勾起了上一次宗主之争时惨痛的会议。当时还不是宗主的秦非明一早安排了弟子关门布阵,不决出一二三四,概不能走。不知多少人是被憋得慌了,磋磨间只得应了。
这一招用得娴熟了,何况他还是宗主,高坐南望,比从前更多几分底气。如今众人掂量一二,心知宗主虽然说什么听取众人意见,心中真正属意还是归海寂涯。
归海寂涯自玉千城之前就操劳奔走,剑宗之事,做得也很是规矩。秦非明提一提霁寒宵,又是推了一把,辅剑八老还没有出声,靖灵君就道:“敖鹰,宗主推举你,继任仙舞剑宗宗主,你意如何?”
“宗主……”
“有人在中原见到天师云杖,”秦非明不与恍惚震惊的执剑师对视,又端起茶杯,啜饮一口:“此事比星宗之战更重要。不久之前,我与星宗宗主相约,定下约战之日。中原一行,若能取回天师云杖,也是一洗五年前为人所夺的憾恨。”
“宗主所言有理,执剑师确可信赖。”
“敖鹰,你听见了,还不快说些什么!”
不知是谁在敖鹰身后推了一把,他不及防备,往前多走了一步,高座之上的年轻人投来深深地一眼,喧嚣声都在这一眼里空白,敖鹰微微一震,沉沉喝道:“秦非明,天师云杖……”
周围人忽然安静下来,那一声愤怒异常,不似是顺水推舟。
“执剑师,”秦非明断了他的话,道:“这五年来,要多谢你辛苦。天师云杖从剑宗遗失,自会由剑宗弟子取回,一同回返剑宗。”
直到入夜之时,归海寂涯忽然清醒过来。
白天秦非明打断了他的话之后,他再未说些什么,盖棺而定。周围一直闹哄哄的,秦非明以有事要商议赶走了别人,说飞渊微微有些发热,归海寂涯一阵恍惚,也顾不上其他,请了大夫来熬药,这一日余下的时光就是坐在床边,哄着女儿睡了,还是没能理清前因后果。
秦非明什么也没有说。
归海寂涯原以为其中有什么,但他突然想起来,这两年剑宗的大事小事,都是他来处理。秦非明除了这突然的举动,确实无需再做什么交接了,既然如此,也就不会再留在剑宗了。
道源迷津,小船晃荡浮沉,一袭白衣登上了船,系绳一断,飘然南行。
此夜空明,小船破水而去不久,逼近结界。秦非明略一挥袖,拂去周围阻拦,小船一转而向南行,茫茫星河倒入桃源的水域,一天一水之间,一条小船晃晃荡荡,上面有人用力挥手不停。
“秦二——”
秦非明迅速扭过头,只想当做没看见。
那条渔船破空而来,小宁挽了一个大包袱,两船交错之时,西江横棹从后运力一推,叫他稳稳飞起,秦非明自然不能见他狼狈落地,当下无形运力,化去来势,他所站的小船微微一动,便见西江横棹夹着的小船重重一晃,飞快远去了。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秦非明黑线的看向小宁,只见小宁船头盘膝坐下,顺手解开了那个包袱,往船里一扔,从中摸了一包牛肉,一坛酒,先美滋滋喝了一口,叹了一声:“好酒,赶着我要走,大师兄也花了不少。秦二,你也喝一口。”
秦非明看他如此爽快,便有絮絮叨叨的一肚话,又能说什么?接过了酒,豪饮几口,又还给小宁,赞了一声:“果真好酒,平生喝过的酒,莫过于此!”
“不至于不至于,上次咱们去花楼喝得就很好。”小宁拈了一块牛肉嚼吧嚼吧吃了:“等这次去中原回来,我还得再去几回。再去喝喝酒,瞧瞧姑娘,在外面一起吃牛肉面。”
秦非明微笑道:“要瞧姑娘,不必再找我了。”
“谁说不是呢,”小宁与他歪缠,毫不退缩:“有我在,姑娘几个瞧你。唉,天下间再也没有比我更英俊不凡的大夫了!”
“你那,更英俊不凡的大师兄,”秦非明略略一顿,小宁就抓住空隙,得意道:“来来来,我大师兄英俊不凡那可是真的,你多说几遍,一路上我多放过你两回。”
秦非明无言以对,半晌,也不顾白衣沾不得灰尘,坐下来,与小宁分吃一包牛肉,轮流和一坛浊酒,这酒禁不得两人轮流这么喝,不多时就空了。
小宁喝过了酒,替秦非明把过脉,别的一概不问,只顾让他吃药。秦非明对于吃药一事来者不拒,一会儿顾着行船,让小宁在里面歇息。
路上恐怕难以太平,何况小宁还没有恢复记忆,又无武功,秦非明从怀里摸了摸绿莺给他的面具,这两张都是新的,唯恐一张不够应付,他多带了一张。
除此,就是天师云杖了。宁无忧,本不该在此行之中,秦非明微微笑了一笑,风拂过水面,吹过江云,一夜过去了。
第 120 章 第一百二十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