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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4 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2/2页]

金光之空回响 渊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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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九霄脱口而出:“父亲,你教我剑法吧!”
      秦非明眼中笑意乍现,又问:“怎么不是跟你爹学?”宿九霄听多了辅士说起那段内乱过往,很是向往,何况一剑破万何等威风,秦非明微微垂眸,心中也很是心动,暗道可惜,宿九霄身骨极佳,练剑练刀练掌都是不错的苗子,师父领进门,修行皆看个人,只需勤勉,修炼并不会差。
      要说起当初年幼时为何不耳提面命,打下基石,实是秦非明身体欠缺,精力不济,加上苍苍和宿九霄两个玩心重,颢天玄宿不愿太违孩童天性,便说有一日他们悟了,再学也不晚。秦非明本是个苦苦磨练出来的性子,只奈何宿九霄来得不易,要他厉色管束,他也不是十分愿意。苍苍去了星宗后,为此丹阳侯不知说了多少怨言,只怪秦非明放纵孩童,没教好苍苍,至于宿九霄,颢天玄宿一以贯之的顺时而动,时机不到,强压也是无用。
      念及旧事,秦非明长叹了一口气:“练剑就要离开学宗,岂是一日两日就能练得。倒是你爹写给你的心法,是他少年从星宗典籍脱胎,本以为你师父……如今她既然教你,你就好好学,莫要贪多了。”
      宿九霄涌起一阵歉疚,加上心虚,讷讷不语。秦非明又安慰了他几句,方才悄悄离去,屋中复又恢复一片静寂,宿九霄看向屋外,此时月上中天,薄影宛如涟漪,一阵惶然涌起,叫他不能自已:为何父亲问我,我要骗他?
      这答案显而易见,若是他说师父并未过问,父亲定然知道了师父于他并不精心。此事落在宿九霄身上,早已习惯了,宗主既是宗主,又是师父,一者统管宗门,叫人既敬且惧,另一者师父是极为亲密的长辈,师兄师弟无不羡慕宗主青眼,收了他入门下,宿九霄生出自豪之心,自然又对师父的维护柔顺更深一层。
      但秦非明与泰??锦同处一代,目光挑剔,更无敬惧之心,时日又长,自然清楚明白了。宿九霄以小辈观尊长,以门人观宗主,是徒弟观师父,因而生出重重叠叠的顾忌来,下意识不愿父亲瞧不起自己的师父,宁愿以谎言搪塞过去。
      宿九霄骗过父亲,却不十分欢喜,反而懊丧不止。但因此一事,叫他又想起师父未必会真正教他什么,再过一年半载,父亲一定看出端倪。如此一来,他又将那一册心法取出来,之前他只是瞥过几眼,如今有意要学了,才看过几页,顿时大为苦楚,懊悔没有早些看,趁着父亲来时问一些不解之处。
      他却不知,秦非明早早嘱咐他通背要诀,正是为了这时候来为他解说。颢天玄宿将此心法教给秦非明时,已经通说一遍,要害关隘,无一不细,秦非明领会清楚,方才给儿子修行,两人在武学一道俱是道域难得一见的天才,怜子之心深重,给儿子选的功法自然不是凡品,不过秦非明自觉不必详说此道,只担心会与学宗武功心法冲突,损毁自身,反成不美,但他自矜身份,纵然外人不知,也不愿意向儿子打探学宗武学详情,才教宿九霄轻易骗了过去。
      道域四宗武学,刀剑星三宗同出一流,唯独学宗不与世同,多年天元抡魁,四宗各有领悟,却唯独学宗人才不可揣度,只因为当初道域四宗源流于秦朝之乱,因避难而来的先人创下三宗,与道域本土的学宗并为四宗。
      天元抡魁的制度,起源于四宗交流武学,经过多年传承,成了道域权力流转的载体。四宗无不为此投入巨大,神君之制本意是平衡四宗不能达成共识的境况,但权力昭昭,无论多么好的初衷,往往也会虽执行者荒腔走板,沦为一番不可细说的隐暗。
      秦非明自听说风逍遥回来了,便生出隐约的感觉,他该更早绸缪,见一见归海寂涯。此事在他心中权衡已久,当初他暗暗与皓苍剑?见面,想要稍稍坐实师徒之实,暗中指点皓苍剑?和飞渊修行,此事却不是要惊动归海寂涯,更不是要为了回剑宗做什么准备。
      直到无情葬月回来道域,揭开往事。
      这往事,秦非明亲自体会,知道的更清楚。玉千城为了维护剑宗也好,为了权欲也好,默认琅函天制造了修真院血案,但其他三宗不止不能容忍剑宗继续执掌权柄,对自己宗门之外更不能信任,他以为可以放下前尘和颢天玄宿成就鸳盟,从此不问江湖之事时,那段切切甜蜜的隐居生活里,墨家趁着水浑制造多少混乱,实不可知。
      这段往事在他回忆里,有些事渐渐淡去,有些却时看时新。初时,他见到的是玉千城如何倒行逆施,贪恋权势,少年时他也慕权势,神君和神君之位都是他心所向往,心之所钟,等他落难,再看那众生热闹时,繁华虚名,流星一瞬,唯独剑和情不离不弃。
      后来时移世易,情爱成空,踏上剑宗宗主之任,方知玉千城那神君无上的权柄也不能随心所欲,莫要说随心所欲,他与颢天玄宿的一战,起初动荡的道域经不起,后来平定的道域更经不起,等他脱身宗主一职,隐世而居,再谈旧事,冥冥之中,动荡并非起于野心,而是剑宗三十六年权柄之下的人心。
      人心有隙,野火蔓生。
      嗤嗤的火照亮了青石,投下一团浑浊的影子,比起两年多前,蓬发又生了许多。无情葬月抬起头,锁链叮呤咣啷落地,秦非明拉开了门,空气里尤有陌生的信香残留,无情葬月抬起头,隐隐露出苦涩:“师兄,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秦非明微微侧目:“风中捉刀来过了?”
      “大哥他……”无情葬月微微怔忡:“大哥他和你一样,不肯死心。他还问起你了,说你在苗疆凑了很大的热闹……”
      无情葬月微微笑了起来,他一笑起来,秦非明也不由多了许多柔情,微微笑了笑,无情葬月却没有说剩下的话——风逍遥不仅说了这些,还说秦非明在苗疆时,绝不与他见面,纵然偶有遇见,也绝无好脸色,一如当年修真院时。
      “我当初就觉得你师兄很不喜欢我了,”风逍遥叹道:“罢了,好在他对你很牵挂。”
      无情葬月不知师兄遇到了什么,只听风逍遥说要与师兄见面,商量怎么救人,便生出了许多酸楚之意。秦非明一回道域,便从天雨如晴之处取回了玉珏,以镇压无情葬月身上的血神之力,只是他一戴上玉珏便知道,师弟情形已是如箭在弦,再不处理,只怕就无可奈何了。
      “飞溟。”
      站在牢外,一道人影遮住了投落的火把的光,沉声道:“你坚持了这么久,已是不易。如今也该是让他来为你做一些弥补了——是不是,前宗主?”
      秦非明转过头去,归海寂涯一手背在身后,目光沉寂,秦非明与他对视,许多岁月,仿佛也从这片刻里掠过。
      “我想带他离开道域,”秦非明道:“留他在此,剑宗迟早成为众矢之的。到了那里,我会引出血神之力,再将其处理干净。”
      “处理干净……”归海寂涯眉头紧皱:“你说的轻松,有什么法子能处理此物,若是如此简单,何必要舍近求远?”
      “舍近求远,自然是因为我也没有几分把握。”秦非明说得很坦然:“只是把他留在牢里,更没有胜算。至于方法……”他摸向怀里,取出一个乌黑面具,那面具在昏暗之中泛出乌光,黑沉沉一闪,看着便是极为不祥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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