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处和监察司派员协助之下,每天定量甄别再过城转入山南,其余未甄别的难民的则必须呆在城外等候。为了威慑难民防止骚乱和河南方面的破坏,一开始山南官员还挑选出十个“奸细”杀了,悬首以示,直到前两天难民数量大降才撤下来,表现谨慎。
目前在朗山城外等待的难民不过九百多,李严只是稍微巡视一番便匆匆而过,哀号呻吟密布,举目都是破烂枯瘦的身影让他仿佛回来了三年前的河南,一阵久别眩晕感让这个一方大帅、光禄大夫、侯爷极不适应,没有任何慷慨称词、慈善救援,李严默默地走开。
只要天下不靖,这样的情形便是如日升日落一般的寻常景象,淮南、徐泗、山东、西北……哪里没有?
在某种程度上,这些难民还是幸运的,至少现在山南给他们粥喝,并给其中的大多数提供了一个做牛马的机会——前提是山南还在李严手中,实现这一前提的根本就是军队,就是军事上的胜利,不断的胜利。
目前的朗山—吴房一线驻扎着一万山南兵,加上背后的张言所部,山南一半的军力尽集于此,可谓是小心之极。李严在整座城中看到的不是军人就是系着墨色布条的民夫。作为完全的军事要塞,朗山本身就是一座冰冷的城,现在形势紧张,更是没有半点暖意,充满肃杀。
恢复过来的李严对朗山的布防很满意,赵麓林家学渊源,布置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十分完善,深入了解古代城防战没多久的李严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以他的直觉,这样的城便是朱温倾尽全力,没有半个月也别想拿下来。
只是,朱温到底在想什么?
汴州,得到申州决淮消息的朱温只是冷冷一笑,和谢瞳、敬翔继续饮酒,丝竹管弦,霓裳羽衣,声色俱佳。但朱温心中却不如表面的沉稳,强自镇定只是为了更冷静地应对。
朱温与李严只有过一面之缘,说不上个人恩怨,以他的见识也断然不会认为李严是李克用的铁杆盟友。所有的仇怨均来自于利益,他根本没想到李严会成长得如此迅速,原本只以为对方只是头好斗的犬,现在看来,手段狠辣之处已是狼性渐显。
在李严渐起之时秦宗权尚在,河南形势也有些复杂,孙儒在流窜,他无暇顾及原本残破的山南;等到河南除了刚刚夺权成功的河阳李罕之以外尽归他手,孙儒军力下降的时候,李严已经坐大——若是那时他能听谢瞳之言,雷霆一击,情形绝不会如现在这般棘手,但他舍不得,下不了决断,若是损失太大,他的地位便有可能不稳……
追悔是没有用的,因此朱温现在一直在想办法除去李严,只有取了这头狼的地盘,河南才有能真正腾出手北进,才有可能与李克用争雄……
此次进兵申州,他谋划甚久,尚未正式开始便遭遇到了挫折——虽然这个挫折并不大,但依旧让他满心恨意,仿佛喝的是李严的血液一般,朱温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杯中美酒。这一幕自然落入了心思满腹的谢瞳和敬翔眼中,两人也是默不作声,酒宴继续。
天已黄昏。
第二十九章 :大战之前(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