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朱怡鈱也够得上‘倒霉二字,原本啊,他的爵位不是现在这个贵子。在改制之前,他享有郡王封诰!但曾经的朱怡鈱郡王殿下,还有机会当上吉王呢!
老吉王的正妃无所出,他们哥几个都是偏妃生地,就是俗称的庶出。因此在这些庶出子弟中,必须选出一位,过给正妃当嫡子来抚养。原本庶长子朱怡鈱是最有希望地,连仪式带日子都准备齐了,只要手续完成,这朱怡鈱就是继承吉王位的世子了,哇
可偏偏朱怡鈱自己不争气,竟然在头两天的光景,自己把自己从桥头摔进河里,他不过就是想抓个蛤蟆,没想到,蛤蟆没抓成,连到手的王爷也丢了。
因为从水里捞出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忽然想到了一个关于大明皇家的诅咒。老朱家老朱家,他们家姓朱,五行属火,最怕的就是水。武宗那孩子,不就是因为掉水里了嘛,重新捞出来之后,身子就不灵光了。如今朱怡鈱又是这样,怕是,那个啥啊!这话是没人敢说出来,可也没人敢不信。于是,可怜的朱怡鈱,就这样与吉王失之交臂。
更倒霉的是,朱怡鈱当郡王之后,因为之前的曲折,很受兄弟们地挤兑,尤其是那个取代他继承王位的弟弟,天天折磨他,折腾他,连娶媳妇,都生生到了28岁那年,才给他找了一个犯官之后。在那段不堪回首的时间里,他自杀的心都有了。
后来老天可怜朱怡鈱,或者老天突然觉得折磨他地恶作剧,已经没有任何花样可言了,整天不是让他倒立,就是去厕所呆着的,一点创意都没有!于是,崇祯皇帝的《玉牒新章》横空出世。
朱怡鈱顺利地成为爵位递减级别最大的贵族之一,由郡王直降为贵子。这个人群并不算少数,但只有他一个人,兴高采烈却又不声不响,领着母妃,牵着夫人,带着女儿,一家四口人很低调的搬出了王爷府。
出了王爷府,母子夫妻外加一个10来岁的灵儿抱头痛哭们是庆幸在有生之年,还能重见天日。离开吉王府这么个活地域,这番景象,恰好被宗业新法的监督执行官看在了眼里。
人嘛,都是同情弱者的,执行官本来就很喜欢这位郡王,瞧人家这份气度,接到旨意连声都没出,就全部应承了。这就是支持自己工作啊!眼见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子。从王府出来后就相拥痛哭,这真是叫人不忍心啊!
于是执行官崩溃了,不单应该分三年领发的15万两银票位。同时上报国家,请求嘉奖!国家当时为了尽快推行贵族新法,对于支持行动的宗人,自然是设有奖励地。朱怡鈱又多了5两的银票落袋不说,还可以在六项宗业中,优先挑选。
因为自落水之后,就没有书可看了。所以朱怡鈱自幼就喜欢读书,得,就刊印业吧。他名下没有田产,并且为了远离童年阴影,朱怡鈱顺江而下,一直跑到了青浦,才算喘口气,于是这座小城,就多了一位贵子爷。
朱慈炯住的这房子,其实也是有讲究的。这栋二层小楼就是朱贵子盖的,但用的是徐家的土地。青浦并不大。徐家也算是当地的大姓了。注意,为什么不说是大族呢?因为徐氏一族中,有钱人很少,多是农庄的百姓人家,徐光启当官之前,家道就不富裕,据说还因为生意失败,险些破产呢!老徐当官之后,又极为清廉,家乡的生活自然还是老样子。
等朱怡鈱来了以后。觉得自己毕竟是外乡人,就找到徐家,高价买下了一块靠城墙地土地,盖了一座当地通行样式的二层小楼。连土地待盖楼总共才花费900银子。他可是拥有20银票的贵子爷,生活还真算简朴。
随后,因为青浦靠海。朱怡鈱又分到了刊印书籍的宗业,自然拥有了行销海外的一份定额。别看国内出版业不景气,但出口书籍可不是什么赔钱的营生,因为海外的华人越来越多啦!人多之后,对于精神家园的重建,就非常上心!国内很多的禁毁小说,也就风行海外了。
现在的刊印技术,可以通过套版上色,刊印出非常精美地彩色插图,所以,像什么经史子集的利润,虽说不小,但并不是最大宗地业务。卖的最好的,反倒是以生活细节为蓝本的写实文学,例如插图《金瓶梅》、彩绘《十段景》、画本《玉蒲团》等等。
这种墙内开花墙外香的现状,竟然被部分不良文人,大义凛然的解释为:
“教海外番属,兴萎靡之态,而断觊觎中华宝器之心,更在推广汉字之余,兼兴归化之实,诚曲折之方也。”
娘的,说的再好听,也就是一古代的《龙虎豹》,因此,现如今的出口书商,名声上,都不算太好。
可人家朱贵子可是一正经书商,只刊印正经书籍。朱怡鈱因为从小没书看,所以他曾许下心愿,将来一定做一个达济天下地好人。现在领到刊印的工作后,便同徐家联手,徐家出人出场地,朱怡鈱出钱跑项目。合伙建了一家刊印工坊,然后发布告示,只要写书的,想出书尽管来‘青浦坊,我们给你印,咱们一起卖。但前提是不印那些乱七八糟的。
他们青浦坊地书,纸张的质量是很差的,没法子,得考虑成本不是?但内容和工艺却一丝不芶,每次刊印,都要反复核对三次之后,方才付印。这样一来,价廉物美地青浦刊,销路、口碑都还不错。收益也不算小,毕竟还有海外发行这一块嘛。虽说海外市场的主流方向不是很好,但青浦坊的书,五花八门,杂学诸科,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纪实文学,刚好又填补了市场空白。
到现在为止,很多没什么名气的学者,都会慕名带着书稿而来,因为青浦坊出书之后,大家除了拿到不多不少的一份润笔之外,眼看自己的作品能变成厚厚一小打儿的印刷品,心中的那个激动,才是真正的莫名。
因此,朱怡鈱的家境,现如今还算是殷实。虽说青浦坊的规模和流水都不高,但毕竟朱怡鈱和徐家的人,都是过紧日子过惯了的,所以精打细算的,竟然还小有盈余。
朱慈炯到来后,当地的知县就找到了这位朱贵子,总要给王爷安排个住处嘛!青浦县城除了他们家的二层小楼,最好的房子就剩下县太爷的衙门了。
朱怡鈱把小楼出借之后,自己就搬进青浦坊了。他也是苦出身,住哪里本无所谓,况且距离也不是很远,相隔一两条街而以。按朱慈炯这小没良心的话说,从我这
到大铃铛家,还没有文华殿到武英殿远呢!根本是蜗居所。
要知道,当地就这么两位皇亲,自然要多走动走动,朱怡鈱不仅算他们家亲戚,还拥有这座‘老人城里硕果仅存的年轻人…朱灵儿。
慈炯年龄小,跟朱怡鈱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又因为青浦坊毕竟是工厂。王爷每次来,大家都得下跪,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所以很自然地,就变成朱灵儿行使探望照拂的职责了。
有一个很有趣的事情,要交待一下,老朱家的庞大家族中,慈炯他们这枝的辈份传递,是最慢的。皇帝朱由检、定王朱慈炯在族中的辈分,才第十一代和第十二代。可瞧瞧人家吉王这边,‘怡字辈就已经是第十四代了。更何况朱怡鈱今年都四十岁了。很明显,长沙这边养人啊!
换句话说,朱灵儿的辈份,比朱慈炯低出了三代。灵儿应该叫慈炯一声族叔祖的,但两个孩子却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相互之间的称谓,也乱地可以!
“炯哥哥,你今天又噪了吧?”
“是啊,太阳雨嘛!”
“不是,是你上午放铳的时候,我们家都听到砰砰的声音了。害得我午睡都没睡踏实呢!”
“大好的春光,睡哪门子午觉啊!”
说话间,慈炯笑嘻嘻地拿起一枝细毛笔,轻轻在纸上写了一个懒惰的懒字。然后挪给可馨看。可馨连忙弯腰用别的白纸盖上,随后轻轻的提醒这俩宝贝。
“姑娘可记住了,今天写的是诗经。我们三哥儿写的则是论语,每人要抄满15篇纸的。”
“嗯!多谢可馨姐姐!”
灵儿接过书籍便埋头写了起来,一边地慈炯则用肩膀顶在可馨的腰上,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胳膊,随手拿起两块墨条搭起积木来。可馨被慈炯如此亲昵地靠着,心里甜甜的,一时间竟然忘了督促的工作。直到一声:
“咳!”
是冀乐华过来了,慈炯立刻正身坐好,双手执笔写了起来,可馨也连忙满脸羞红的抄手后退几步站好。一时间,房间里除了写字的沙沙声,再无动静。
冀乐华背着手,假装一个大学问家似的看两个孩子练字,随后对可馨说道:
“可馨,你去替哥儿和姑娘准备点红薯甜汤去,这边有我看管着。”
“华叔,我不渴!”
慈炯很有些哀求的跟小冀说着,可馨在旁边,他总是感觉自在一些,但这位华叔很残忍的笑笑:
“你不渴,人家姑娘还要喝嘛!”
“大铃铛也不渴,对吧?”
“对啊,华叔,我来之前,刚喝过呢!”
“唉,姑娘来了,连口水都喝不上,可不就是我们三哥儿失礼了嘛!可馨啊,去吧!”
“是!”
可馨可怜吧唧的看了看慈炯,随后出去了,慈炯和灵儿眼见事情已经不可挽回,立刻埋头奋笔疾书。只要写完大字,今天剩下的时光,便又是他们地了。
看着两个孩子认命一般的做作业,小冀回身找了把椅子坐好,他是征北军名将,现在负责管理王爷的安全和写作业的工作,虽然是大材小用,但级别可就不低了,在礼妃亲自操作下,升授承德郎,王府审理所审理正,正六品。
而且史可法、黄道周过来授课地时候,小冀作为负责安全的王府武官,是有权利在一旁听讲的,他很高兴能有这个机会,接受当世大儒地培训!
史可法为人很平易近人,虽说对慈炯很严厉,但对于朱怡鈱、小冀等人,却非常非常客气,还特意允许灵儿过来一起念书,毕竟小王爷年龄不大,一个人学习确实太过枯燥,因此选派宗人子女陪同伴读,也算合乎规仪。
小冀习惯性的闭上眼睛,他现在的时间太充裕了,因此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咏归城那边的虎山大帅。不论是以前的往事,还是今后的时光,他都在操心。但最常想起的,还是李老栓,还有那些为国捐躯的好兄弟们,小冀鼻子一酸,连忙睁开眼,再次起身。他是习武出身,又是骑兵,所以身材瘦长,走路无声,两个孩子什么也没发觉。
对于慈炯,小冀有时候也是比较溺爱的,比如现在吧,慈炯当他面作弊,他就假装视而不见。慈炯怎么作弊呢?原来,慈炯自幼是个左撇子,结果礼贵妃专门纠正过这事情,但左撇子属于天生的优势,所以现在慈炯可以双手同书,双手同书写的字,速度略略快一些。每次见到慈炯这样,小冀都宽容的笑一笑。
一个时辰后,眼见作业差不多快结束了,小冀才施施然的背着手走了出去。
才出门,一直在外面等着的金方和可馨,连忙走上几步。金方拱手,笑呵呵的问着:
“将军,三哥儿练好了吗?”
“哦,差不多了,金公可要做什么?”
“嘿嘿,还不是灵儿姑娘捎带的香粉嘛,在下有个搭配的新法子,想跟姑娘说呢!”
他们俩说着话,可馨已经将一碗红薯甜汤放在天井中的石桌上,留着给小冀喝,她这边端着的大托盘上还有两碗甜汤,冲小冀行礼后,进屋去了。
“哦,再有一小会儿就好了,金公,在下明日要去南京那边兑换一些银两,回头我会叫县衙的人帮忙看守门户,不在的日子里,还请金公多担待一些!”
“那是,那是,”金方笑着应着,他也是有功夫的人,虽说放下很久了,但应对三五个毛贼还是没问题的。
“将军可是要替三哥儿换银子买鞋?”
“这是当然,王爷有此接济之心,难能可贵,在下当然要尽心办理。”
“那是,那是。”
听说又要花一大笔银子,金方心里别提多心疼了,但面上,还是堆着笑,把小冀给送回屋,连忙折身往回来。还没进屋呢,屋里面的热闹早传出来了。hr
第四章 :我不是王爷[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