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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听五行运气课,一进讲堂,刘奢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低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晌午是不是被颖王请去吃酒啦?”
      “你怎么知道?”常余纳闷这家伙怎么如此聪明。
      “嗨,昨夜颖王问你姓名,今早就有人来请,很难猜么?”
      “拜你所赐,被云师夸我风月无边!”常余没好气的埋怨刘奢。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说什么呢?”朱珠忽然从背后拍了常余一巴掌,二人傻乎乎地一笑。“你过来!”朱珠拽着常余躲到一边,“那个……问你点事儿,”常余竖着耳朵等着问题,朱珠有些扭捏,“那个……今天送你回来的那人……他可有……哎呀!他是干嘛的?”
      “你问这干嘛?”常余感觉心肝脾肺肾一阵抽搐,“他是我新认的大哥。”
      朱珠脖子也泛红了,“那……他还再来找你么?”
      常余郁极反畅,答道:“来的来的,大哥说下次带我到他家里喝酒,尝尝大嫂的手艺。”
      朱珠波光粼粼的双眸一黯,扭身回到了座位上,常余在心里夸了自己五十遍机智。
      刘奢又凑了过来:“怎么把人家惹得不开心啦?”
      常余苦笑:“哪里是我惹得,我还一肚子不开心呢!”
      刘奢瞥了瞥朱珠,又瞥了瞥常余,贼兮兮地一笑,“我看仁兄真乃性情中人啊!”常余瞪了一眼刘奢,随即心一虚,脸也红了,怕是刘奢看出自己对朱珠有点意思。
      刘奢打趣道:“男人嘛,至情至性好,我看昨夜好几个姑娘就特别青睐常兄。”
      常余闻言瞬时想起了青衣小婢,又想到上午才见过的秦簪,秦簪对自己笑得那么甜美,一双妙目温柔地看着自己,不觉中竟自想痴了。
      刘奢伸手在常余眼前晃了晃,常余回过神来,刘奢嘿嘿地阴笑个不停,“我就说你小子动了春心啦,你看吧!”
      一下午朱珠都没理常余,常余也是心猿意马。刚一下课,门卫找到常余,说门外有人找,朱珠一旁听到身子猛地一挺,随即想到常余那句“尝尝大嫂的手艺”,身子一矮,斜眼狠狠瞪了常余一眼。
      常余纳闷,怎么今天如此热闹,来到门外,见一个紫色身影背对大门等在一旁,听到常余出来,那人转过身来,常余认出来人竟是女扮男装的秦簪,心里一阵惊喜一阵慌张,接着倒有些害羞,他紧走两步,问道:“怎么是你?”
      秦簪把常余带到一边,笑靥如春,“公子希望是谁?”
      常余有些慌乱:“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没想到你会来。”
      “看来公子很希望秦簪来喽?”
      常余脸一下红了,下午上课时还想,要是能再见秦簪一面该有多好,没想到这么快就如意了。
      秦簪莞尔:“不和公子说笑啦,秦簪是来请公子赴宴的。”
      “赴宴!谁要请我吃饭?”
      “是我家周老板请公子的,一来是为感谢昨夜公子仗义相助,未使遴甄坊铸下大错,二来是公子风姿卓著,我们老板颇想与您结交,得知昨夜秦簪与公子有一面之缘,特差秦簪来请,望公子赏脸。”
      常余有点飘飘然,但随即想到云大山严肃的面孔,心里一凉,问道:“今早我在颖王府看到你们,你们可是王府的人么?”
      “我们小小的遴甄坊哪里敢高攀王府,今儿上午是去给颖王赔罪的。”
      常余闻言心头一松,但接着又想起一事,心头又紧,“秦……秦姑娘,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在下粗陋,你可不要见怪。”
      “公子请讲。”
      常余吞吞吐吐地说:“那个……你们……是不是……风尘之人?”
      常余本来想说“青楼”,但觉得太过分,就说出个“风尘”。秦簪多聪明的人,闻言脸上笑容蓦地收住,微嗔道:“公子如把我们当成那种人,便不必再讲了!”言罢转身欲走。
      常余顿时慌了手脚,一把拉住秦簪的手,但觉入手肌肤滑腻,柔若无骨,猛然惊觉自己失态,撒开手掌连声道歉。
      秦簪本非真得要走,忽被抓住手掌,只觉常余掌心温热,不觉白皙的脸颊闪过一抹嫣红。
      “公子莫把遴甄坊当做青楼妓院,我等一众姐妹也非是贪欢卖笑之辈。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姐妹多是孤儿,自幼为大姐收留,通律的教琴曲,协调的习舞戏,就是没有什么特质的姐妹,也是要熟女工学礼仪的。坊内严禁邪淫,一经发现必要逐出,如是遇到中意之人,人家又肯娶走,也是风风光光地嫁出去。遴甄坊所选宾客之所以非富即贵,一是因其见识较高,又自矜身份,不会特别为难我们,再者姐妹们也能借着高枝谋个好去处。正是有如此严规,京内外才传扬着遴甄坊出才女的好名声,有些普通人家为寻个上等门户,也将小家碧玉送到坊里调教。难道是因为昨夜秦簪言行不够淑娴,致以给公子什么不良的印象了?”
      常余把头摇得如波浪鼓一般,又对秦簪深深一揖,“秦姑娘赎罪,全是我的不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切莫生气,切莫生气!”秦簪阅历何等丰富,直把个愣头青常余说得惭愧不已。常余虽是深深自责,但听到秦簪的解释,不知为何心里反而舒坦,身上如释重负。
      秦簪道:“公子也不必自责,此一问实属常情,就是公子不问,秦簪也想抽空讲给公子听,只是不知公子还肯应邀赴宴么?”
      “要去要去!”常余其实对赴宴没什么大兴趣,只是心里着实愿意跟着秦簪。
      秦簪掩嘴笑道:“也不知公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常余挠挠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干脆裂开嘴傻笑。
      秦簪问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这就启程吧,公子还需准备一下么?”
      “没什么准备的吧!”常余半吏半读,只要没有课业,基本都是自由时间,他想想晚上也不要去观天,不如早去早回,于是痛快应道:“我们走吧!”
      “公子这边请。”秦簪领着常余走上大路,一辆织锦马车候在一旁,秦簪请常余先上车,然后大方地坐到常余身畔,冲车夫吩咐:“到石榴巷。”转头对常余灿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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