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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一衣带水(全)[2/2页]

梦世繁华 萧索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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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将军立刻回头驳道:“偏偏这一回可是元敬一人升官!”
      那人惟有苦笑,戚继光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此次进京述职,事情可并非几位大人想的那么简单。”
      他这么一说,几人都收了玩笑之心,沉静下来,俞将军道:“这……其中可有什么原故?”
      戚继光沉着脸,略微一思索,道:“此次进京我并没有见到皇上。”
      三人脸色大异,当中那人道:“皇上召你入京述职……如何会没见着?”
      戚继光苦笑着摇头,道:“我也不得知,想来该是……还躲在西苑。”
      他话一出口即收,可三人脸色却又是一变,俞将军和当中那人都朝刘显看去。刘显脸色虽然大变,但眼神不动一分,稳然道:“皇上经过‘十渐等奏疏事件之后,耽信道家炼丹长生之术已经是朝野尽知,唉!更且在‘壬寅宫变之后,躲入西苑设醺炼丹,迷信几个道士的邪说,养生修道,二十余年不敢回大内,置朝政于不顾,任用的首辅严嵩贪赃枉法,导致国事颓败,戚将军此去述职还能封下官来,实在令人惊讶!”
      听到刘显如此无顾忌的说话,三人先是一惊,随后那当中之人和俞将军脸色一松,齐声叹了口气。
      “皇上初继大统时可谓明君之举。大赦、蠲免、减贡、赈灾,清除内监擅权,清理庄田,比之先帝纵情声色犬马可称之我大明中兴有望……”似乎被话头撩起了心思,当中的谭大人不禁也感叹着说道。
      “谭大人,此言谨慎!”戚继光微微一笑,眼中光芒略闪,道。
      谭大人先是一愣,看了看三人,却是一起笑出声来。
      俞将军击着掌道:“原是说元敬入京的事,扯着扯着怎么到那上面去了?”
      刘显道:“严嵩擅权,戚将军入京没见着皇上,只怕是见着了首辅大人。”说着他冷冷一笑,哼了两声,“我就奇怪,凭着严嵩让蒙古人乱我北方的手段,如何会循矩给戚将军安安松松的升了官?”
      听刘显一再表示这样的疑问,三人都是久历官场的人,自然心里明白他肯定遇到过升官被阻的事,这阻止的人也一定是首辅严嵩,否则到如今刘显何能还只是个广东总兵?
      戚继光脸色奇怪,略微一迟疑后,缓缓道:“只因那帮我之人我也不认识。”
      三人愣然,俞将军道:“朝中还有能与严嵩对着干的人?那还真是要认识认识!”
      当中之人摇了摇头,道:“这事情我看并非那么简单,严嵩在朝中势力之大,非一般人能想象!这人既然敢与之对着干,想必也是朝中一甲大员,有所图谋而已。”
      刘显微一手首,道:“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在朝中当何职位?”
      戚继光答道:“这人年纪不大,姓张,名居正,字叔大,别号太岳,位职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
      当中那人摇头苦笑,道:“严嵩朝中经营二十年,这张居正……”
      戚继光眼神深思的光芒一闪,缓缓道:“陪同张居正来的是司礼监冯保冯公公,照我看来,这张居正虽然只是一个吏部左侍郎,但与李贵妃,太子的关系亲密。”
      刘显叹了口气,点头道:“那是自然,年初我进京给大学士徐阶贺寿,这张居正便为帝师,当时匆匆一面,未有交谈。”
      戚继光沉吟片刻,道:“之中事体我等所知不详,但看严嵩已经时日无多,这张居正上台不远矣。哼哼,以大学士身份结识太监,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朝中权利斗争只怕也顾不了多少,只是不知道他为人如何。若是又是一个严嵩,我大明无望……”
      俞将军道:“看他力抗严嵩,不压元敬功名,应该此人与严嵩流不同吧!”
      刘显嘿笑道:“这可难说,元敬此时名气甚大,震动朝野,若他不拉些关系,真上了台只怕难做得紧!”
      戚继光脸色一冷,道:“真是如此,我大明外患不知何时能息,我戚某虽然手上只有数千士军,嘿嘿,也不是他能指挥得了的!”
      几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时门房小厮跑了进来,递过一张帖子,道:“大人,外间一自称张居正的来访。”
      说曹操,曹操到!?四人对望一眼,心中不约而同泛起了这句话。
      “戚将军,我们又见面了!”来人身量不高,温文尔雅,气度沉稳,满眼含笑。
      “张大人。”戚继光一脸肃然,抬了抬手。
      余下三人又上来见礼,原来那当中之人乃是福建巡抚谭纶,俞将军乃是福建总兵俞大猷。
      “几位乃是朝廷的栋梁之材,居正乃是后辈晚生,失敬之处还请原闳则个!”张居正笑着回了礼道。
      谭纶满脸堆笑,张开手示意张居正先请入内,道:“张大人何出此言,从朝中到下官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多有怠慢才是罪过。”
      看样子若是没人再说点其他的,这二人定能在此打上老半天官腔,而余下人中惟有戚继光与之有过照面,他只得道:“外间天热,张大人途中劳累还请入内休息休息,喝喝茶消些暑气才是。”
      有人开了口,张居正自然不会推辞,忙借着话头道:“既然如此,居正就不学那些虚势伪态。”
      朝堂内走着,张居正一拉身边的人,道:“差点忘记向诸位介绍,这位乃是居正的老师。”
      谭纶、戚继光、俞大猷、刘显随话看去,暗暗吃了一惊,怎么也料不到张居正的老师居然比他还要年轻,看来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面相普通却悠然自得。
      那男子微笑着,不疾不缓道:“在下姓王,上寒下生,山野之人,不足挂齿。”
      “居正一路上可是听了不少戚将军和几位的好话,想不到倭患影响如此之大,也亏得有几位在才保得大明东南半壁江山的安全。”抿了几口茶后,张居正一板一眼的说道。
      四人面面相觑,都在思索张居正这话里的意思。刘显最先道:“张大人的意思是……此次张大人出京乃是到福建授旨?”
      张居正哈哈一笑,道:“那倒不是,居正此次出京乃是听从老师之言,前来避祸的,只就怕诸位将军不肯收留。”
      谭纶一愣,摇头不止道:“张大人可是在说笑话?你的身份何需避祸,倘若真要了,只怕我等几人也是护蔽不起。”
      张居正摇了摇头,道:“此时京城混乱,局势难明,说出来恐怕诸位不信,严嵩已然失势,朝中官员人心惶惶,明争暗斗不休……”
      四人俱都一愣,惊讶的望着张居正,谭纶道:“严嵩失势?他倒行逆施,这也不奇怪,只是他培植势力二十年,根深&网悠叹了一句,“按说,这东瀛岛上的民众与我华夏一族倒是一脉相承,地域不同,也算是一衣带水……”
      我长笑起来,道:“一脉相承,一衣带水?这可未必见!”冷笑两声,我又道:“东瀛人来源不可考,说这样的话倒是我们一厢情愿罢了!”
      谭纶皱了皱眉,道:“东瀛与我华夏有千年交往历史,说我等一厢情愿也非完全吧?”
      “东瀛人可从没有说过与我华夏人一脉相承,一衣带水!即便千年前至今有来往,放到今日也非被他们记得。东瀛岛小,大名众多,彼此挣扎外扩,我华夏大地自是首选,若还是固步自守,迟早会有一天会惨遭屠戮!”
      “东瀛一岛之地,民众再多也过万万,何以能侵占我华夏大地?”微微一哼,刘显晒道。
      “此言差矣。”我大力摇头,“东瀛虽是一岛之地,但民众大多性格坚忍,而我华夏大地人民众却一直沉浸在天朝上国的美梦中,生活安逸,耽于享乐且得过且过!太祖禁海之意何在,无非是认为大明幅员辽阔,物博人多,且陆战之军举世无敌……就好比这杯茶,”说着,我端起茶,揭开茶盖,“所见只在这茶杯内,而茶杯大,这外面未知的世界便更大!”
      不仅戚继光四人,就算是张居正也被我这段话说得脸色大变,呼吸粗重。他咽了咽口水,惊疑的望着我道:“老师,您这话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
      “危言耸听?”我叹气再次摇头,“我只怕说得还不够真切,东瀛倭贼残忍好杀,行过之处,百里无人烟!东南一带受此祸害还少吗?”
      一想到眼前的事实,几人都沉默不言。
      一衣带水,这话也许永远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无论是不是一衣带水,终叫倭贼不再踏上我华夏大地半步!”沉默良久,戚继光眼神一振,重重道。
      “大将军,太阳都落山了,下去休息吧!”一士兵对着正微微仰头看着远方的戚继光说道。
      金色的夕阳下,戚继光一头白发被染成了金银色,在他身旁是同样年老的张居正。细细的纹路虽然爬上了脸,但张居正的眼神依然神采熠熠。
      “太岳,可曾再见过你老师?”戚继光微微转头,问道。
      张居正摇了摇头,缓缓道:“自那日一别,我便与老师再没有相见。”
      戚继光怔了怔,末了叹了口气,转身朝山下走去,随着他的话飘了过来:“百年功名尘与土,大明……唉!”
      直到戚继光的脚步声再无可闻,张居正也没有回头去看。缓缓的,低沉的,他的话无悲无喜:“老师,你要我做个一了百当的人,居正做到了;你要我尽十年之功治理天下,居正也做到了;你说十年后再与我见一面,却为何没有做到?”
      夕阳下,他的身影拉得老长,那身影如枯如槁,细溜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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