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就象是在梦中,在云端。欢喜得足以让人失去任何方向。
与王文芷分手后跟文姬回家的时候,我的心自然还没从这份喜悦中脱离出来。而当然的,今天晚上要去拜访王老的事情也因此而耽搁下来。
“她……已经知道自己是昭君转世了?”走在我身边,文姬不时的微微抬眼看我一下,这样的话里虽说是带着询问,更不如说是直陈。
“是啊,我也没想到。就算是我知道她是转世,可也没想到她居然也知道了这一点。”有些压抑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我拉起文姬的手,看了看她后又精神饱满的朝前看去,“一直以来,都说昭君有可能转世,但实际上我也没信那么多,只是让自己在心里抱有一丝希望而已;到我发觉文芷是昭君的转世,我惊讶过,但也一直在想,她能不能恢复前世的记忆,能不能还记得有个我;可今天晚上,实在是让我太控制不住自己了,没想到,没想到……”
文姬的头稍微朝一边撇了开,被我握着的手反握过来,轻轻的,一点一点的用着力。
之前的几个小时里,我与王文芷是半笑半哭的互诉着一切。互诉着当年因为他父亲而来的相识,也互诉着同样因为他父亲以同宗来反对的分离;互诉着她在宫中那一更更的琵琶,互诉着一张张我传到宫里的画;互诉着黄沙飘飞起时的那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也互诉着黄沙落定后犹在耳畔的大雁孤鸣……
一想到这些,想到这数千年再遇后的倾诉,我又是欣喜,又是唏嘘,又是有一丝坠坠不安。
我稍微一停脚步,侧身看着文姬,道:“文姬,今天晚上不仅把事情耽搁了,也让你在那等了许久,你……不会怪爷吧?”
文姬低着头,让我看不到她的神情,而隔了一会她才抬头朝我一笑,道:“爷与昭君姐姐相认那是好事,我怎么会怪?”
我仔细打量着她的眼神,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却只看到一片平静。“嗯,真的不怪?”似乎是不放心的,我再问了一句。
“真的不怪。”文姬也郑重的回答着,可随后她蓦地甩开我的手,语气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道:“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
将她的手再次拉起,我嘿嘿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周,我有过想给王文芷打电话,约她出来的想法,可始终没有拿起这个电话。一来手头上第一阶段的准备工作已经进入了紧密的收尾阶段,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二来我虽然知道紧接着的联系电话绝对能让王文芷更快的找回前世与我的感觉,但我潜意识的拒绝了这样诱惑,甚至有过希望她以另一个带着昭君转世全部记忆的新个体来接受我,或许,这样的话让我在文姬,在清照,在妺喜妲己褒姒素素面前要好说话一些吧!
可这时,王文芷的电话却打过来了。
“嗯……你有时间吗?”她的声音很低,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悲伤。
“嗯,怎么?听起来你好象很不好的样子。”惊讶之余又有些担心,我不由握紧了话筒。
“没什么,只是这几天都在想着以前的那些日子,”电话那头吸了吸鼻子才说道,“我想去看看以前的地方,能陪我去吗?”
于是我放下手中的事,陪着王文芷来到了当初她离开故土,走向漫漫黄沙的雁门关外。
经历了数千年的变迁,这里自然是再也看不到当初的面貌。没有了承载她来的马车士兵宫女,没有了身后高耸如山的城墙,也没有了面对着的旌旗摇展,塞外将士。
她就这么出神的看着。此时的风一如当年的刺骨,阵阵呼啸,吹动着地上的黄沙细细的滚动,偶尔勾勒出来的模样也在下一刻被风打散,消磨,再次朝前滚动着。
“唉……”她长长的叹息着,微微仰头朝天空看去。
天并不明朗,但她仍然眯着眼,仿佛那一片暗白也是刺眼。
“这就是当年的地方么?”她象是在询问,可转头看着我的目光中却向我表示了她的肯定,“我记得当年还有大雁的鸣叫声,现在……恐怕是听不到了。”
我走着与她并肩,先是看了她一眼,尔后也如她般朝天空望去:“那是一只离群的雁。雁群就在它前面不远,或许它是没力气了,或许它是受伤了,可它并不想孤独一个人,它叫着,呼唤着,希望雁群能慢点,能等等它……头雁也不想就这样抛下它,也舍不得,可它身边还有那么多的雁,于是它只有忍痛带着其他雁继续朝前飞着,也许隔了五百里,也许隔了一千里,也许……可不管是隔了多久多远,头雁都会等它,等它回来,永远不会改变。今天,我们听不到雁鸣声,我想是那只落队的雁已经跟头雁飞到了一起。”
说着,我缓缓低下头来朝她看去,这时她的眼神也落了下来,缓缓的,与我相视。
“大……大姐她们好吗?”她无声的吐口气,移开了眼神。
“还好。”我点点头,“她们都非常想你,知道你回来后,都吵着要我把你带回去。”
她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淡淡的。突然的,她欢快的朝前跑了几步,用手指着:“我记得当时我就是从这里下的马车,”说着,抬头看我,手指向远处,“而你是从那里冲出来,大姐她们就跟在身后,当时看到了,很让我惊讶。”
我笑着走过去,仔细的看了看她比画的两个地方,道:“真的是这里吗?现在可没有城墙来做参照物。”
“我可记得老清楚了!”她微微一噘嘴,似乎对我不肯定她的话颇为不满意,然后又笑着,“记得当时我手上的琵琶都掉到了地上。公主落难,骑士会为她闯进千军万马,这样的情景都是爱情小说中最浪漫感人的情节。这种手段在那时,我想没有女人不会感动。”说着,她朝我皱了皱鼻子。
我嘿嘿笑着,为她如此的想象轻轻摇了摇头。
她绕着八字朝前走着,似乎在找寻什么,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转头看着我:“以后又经历了不少吧?”
我微微一愣,一时没有体会出她问这句话的含义,片刻后才无奈的一笑,道:“是啊,经历了很多,朝代的衰落,群雄逐鹿,纷呈上演,逐一交替。中国如此,世界如此。”
“当年要是我最后还没有松口,你还会来这里带我走吗?”似乎是想不到她问的话得到我这样“沉重”的回答,她抿了抿嘴,浅浅一笑。
看着她,我笑容一丝一丝浮上脸,慢慢朝她走着道:“其实,当年你一样没有松口我还不是来了?”
听我这么一说,她白了我一眼,又将脸转了回去,幽幽道:“其实,现在想来,当初没跟你倒真有点为国为家的感觉。”
“中国历史上的以和亲安抚周边本就是历史上最大的一块污点。”我叹了口气,“胜以和亲还可以说是政治上的需要;但败以和亲的话就完全是当权者的无能。这种为国为家是建立在当权者完全昏聩无用之下的,又怎么让人感觉到一丝荣誉?”
她微微一笑,道:“这我总是说不过你。不是说还有后人给我建的墓吗?我们去看看。”
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她又沉默了起来。陪着王文芷已经出来了三天,可我却发现,对于她的称呼我却陷入了尴尬之中。
是叫她昭君还是文芷?
虽然她前世的记忆毫无疑问的全恢复了过来,可我仍有那么一丝觉得她并不是完全的昭君。是因为缺乏了这千多年的相处而造成的短暂隔阂还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现代的女性,前世的记忆只是与她相融而非替代?
这样的感觉或许她也有吧!
“三郎,你想过以后吗?”伴随着火车的打轨声,她轻轻的问道。
除了相认的那一晚,这是这三天来她第一次称呼我“三郎”。
是啊,这一声“三郎”承载着前世,数千年前的往事!有着一丝惊喜,我道:“昭君,你刚才……”
她转头看着我,苦笑了一下,道:“其实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才好。”轻摇了摇头,她又道,“如果说是喊你王先生,王老师,可装载在我这里的记忆却让我觉得这样的称呼实在是太过陌生,太过刻意。”
“可如果还照着前世记忆中的称呼,爷这个词却又是我这个接受了现代教育的人不能说出口的,至于三哥和三郎……”说着,她再次苦笑了一下,“就如刚才说的一样,这样一份感情的确是让人难以忘怀的,但这个难以忘怀却是昭君之上的,加之大姐她们对你的称呼也是以‘三郎,所以,‘三郎恐怕是现在我代着昭君对你最好的称呼了。”
这一席话说
第九十四章 走过九九之平凡的心[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