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麻子也是福大命大，从险坡滚下来，也没有说头碰到树根或山石上而受重创，除了手臂的割伤，全身连擦伤都极少。
这时，温麻子能听到藏雾气细碎之声有如远山之间的洪水过境，虽不晓得这支兵马从哪里而来，但人马不少，怕有千人，正借着雾气的掩护往城子岭谷口外的大营杀去……
温麻子也非大公无私、舍己为人之人，晓得有大敌袭营，哪里再敢往大营方向跑？这些年来打疲了，杀疲了，却看不到哪里是头，心生绝望着，当下往城子岭西麓跑，那边荒僻一些。
进城子岭围剿的浙闽军，外围布置不少哨岗，但浓雾里给接连拔去。有的哨岗及时将烽火点起，但走到近处才能看到雾气里透出来的火光以及黑烟；多是长短相接的警哨鸣响，叫大营那边根本摸不清有多少敌兵来袭。大雾里，也难辨清来袭的方向，守将田为业不敢仓促出兵迎战，只是叫人守住单薄的栅墙。
虞澄陪同胡乔爬上来城子岭北侧的山脊，雾气很浓，除了山脊近处的兵马，远处也难以看清，只是仗着对城子岭地形的熟悉，传令兵浓雾里来回穿梭，叫胡乔、虞澄能较为准确的掌握诸都队兵马的动向。
听着浙闽军未敢出营垒拦截，虞澄便晓得此战成了一半。
吴敬泽所率的窑贼将进剿的两千浙闽军诱入这城子岭里，谷口险要之处，给吴敬泽率窑贼占据，浙闽军驻营的地方谷口外围，是一处地形低洼的喇叭口。
这股浙闽军里老卒不过十之一二，多的奢家入赣之后从地方招募的卒充当地方守卫——对这股浙闽军的情况，虞澄他们早通过潜入的密间摸得一清二楚。
这股浙闽军对给困断头谷里的窑贼十分轻视，又限于手头的物资紧缺，立营颇为马虎，正对岭口的正面立了两道栅墙、挖了濠沟，没有考虑背腹受敌，其他三面仅立了一道栅墙，单薄得很。
浓雾里不便乘马，与胡乔飞快走到阵前，隔着雾气，隐隐约约的看见敌营的影子。
这边已经准备好强攻，一辆冲车也给拉进山里来。两都队的甲卒作为第一梯队强攻上去，哨将、都卒长、旗头以及下面的伍头，都是枢密潜派来、出身东闽军的江西老卒，编入赣东地区参与抵抗叛军的民众，藏深山训练了也有三四个月，这时披甲执锐，雾气里顶着从敌营里射出来的箭矢，簇拥着冲车，接近营栅。
冲车架四轮车轴之上，比十数人扛一根巨木去撞栅墙要方便得多，冲车还架有护盾，十数兵卒藏其后，挨近敌营，便一起发力猛推着冲车冲上去，栅墙第一下就给撞得摇摇欲坠……
虞澄也将头盔戴上，听得前头已将敌营撞开缺口，他亲率第二梯队的兵马赶上去，从缺口强攻进去，像一把利刃，将赶到缺口处堵截的敌军撕碎，率兵马往敌营深入进击。
虞澄便是趁敌军还没有摸清楚情况之前，要一棍子将其打蒙，要一下子将其营垒撕得粉碎，无法组织起像样的反攻。
谷口结营围巢窑贼的这股浙闽军，老卒太少，卒太多。
背腹受袭，守营栅之后，卒还能老卒的率领下，射箭抵抗，但奈何强攻上来的人马盾甲皆全，一旦营栅给撞破缺口，有甲卒冲杀进来，卒就开始压不住阵脚。
即使畏过苛峻法纪，又有老卒分散其督战，卒一时还不敢逃溃，但口干舌躁，手足发软，拥挤的栅营内侧，又无法结密集阵型，哪个能灵活上前厮杀？
第一道堵缺口的守兵给打溃，叫袭敌杀进来，栅营里就乱糟糟一团，团团滚动的雾气里，只隐约看到袭敌追逐守兵。
守将田为业欲哭无泪，他是田氏旁系子弟，历来不受重视，去年攻陷昱岭关之前，还只是一个都头。攻陷徽州、溧阳时，田为业随部从闽北调，相继立功，提拔为副营将。退到江州之后，田为业是给一下子提拔为浮梁城尉，带着百余部众，到浮梁后征募健勇，一时间麾下拥兵近千。
这放以往，浙闽军里也能排得上名号了，田为业还想再立几次战功，混个将军当当，谁能想到第一次单独领兵作战，就面临覆顶之灾？
面对即将崩溃的大营，田为业只能亲率扈兵赶过去堵缺口，他能判断出袭敌的人数不会太多，只要能及时稳定阵脚，守到大雾退散，未必不能挽回败势。
田为业身边的扈兵，与他一样，都是从诸多血战里厮杀出来的老卒，田为业亲自上阵，确实将袭敌从营大道突进来、势如破竹的攻势遏制住。只是这时候左翼栅墙也给撞出一个大缺口，又有一股甲卒涌进来，从左翼合围而来。
田为业见大势难挽，不愿给彻底搅入敌兵之，给袭敌包围，率数十扈兵，从右翼出营趁大雾突围逃走……
第31章 城子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