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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目击者 合[1/2页]

女帝:朱砂劫 丁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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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节课继续讲解和摄魂术有关的基础知识。
      木质教鞭甩到悬挂着的人体图上,并随着执教人的讲解徐徐移动着位置,以眼鼻耳口手为代表,我等依赖于视、嗅、听、味及触等五感去认知、收集外界的情报,并汇总到作为中枢的脑部。然而,无论是从精度还是纵深,人类的五感终究有其无法跨越的极限,乃至盲区存在。摄魂术则是利用了这种人体固有的漏洞,迷惑、欺骗乃至误导大脑做出错误的判断。
      最早见于记载的摄魂术,是距今四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以地图的形式保存于羊皮纸卷中、被用于行刺当时一位野心勃勃的诸侯。其上图文形成特殊的阵列,使阅读它的人产生眩晕、恍惚之感,阅至卷末,以秘梵书写的锐利剑意便会乍现锋芒,见血封喉,乃真正能于字里行间夺人性命的术。
      由于年代久远及书写范式繁琐,近年来已经很少看到这种原始摄魂术的踪迹。幸而于本塾书库内,还保存着这样一批珍贵的誊本。说到这里,不苟言笑的青年教官转过来道:——请诸君把自己面前的卷轴展开。
      讲坛下,两两共坐着的是一群面孔并不陌生的塾生。
      听从皇甫令殊的指示,随着纸卷被簌簌摊开,不时有哗然讶声响起——似乎被分派下去的卷轴内容不尽相同,譬如蒙面女孩白夜照手中这一道,其上爬满了扭曲蛇行、乍见似乎毫无章法的蝌蚪文,但若看得久了,其中便隐约呈现出水涟波纹般的走向。由于今晨以通宵夜读起不来床为由的郝瑟直接旷掉了朝课,无人代以解惑的白夜照就只能独自摸索着摆弄起面前的卷轴。试着以指尖摸了摸卷轴上的文字,她等了一会儿,却也未见任何异变;还在疑惑的时候,手背上突感一凉,像是被溅上了水滴——下意识一摸,奇的却是上面根本没有丝毫水迹。
      ……这就是幻触吗?端详着愈发频繁地传来有如被雨点拍打的湿濡感觉、但皮肤实则干爽与平常无异的手掌,白夜照好奇地体味着这种视觉与触觉矛盾的奇妙失衡。这时讲坛上又响起皇甫令殊的声音:同样的摄魂术,由于受者的个体差异性,最终发挥出来的程度深浅也有所不同。…好比同样的食物,在普通人嘴里吃起来是一个味道,但对于那些味觉敏锐的人,却可以分出不同层次的细腻感受。虽然每个人天生对于摄魂术的耐受性不同,但是随着修行、五感敏锐程度提升,也就愈容易发现幻觉与真实二者之间的细微违和之处。
      ……换句话说,若想在战斗中将摄魂术运用到以假乱真的地步,除了对术本身的熟练掌握和敌人弱点的正确判断,最为关键之处,是如何在不令对手起疑的前提下,自然地创造出将真实无缝衔接至幻境的那一个契机。
      还欲再说点什么,室外却在此时传来悠远的钟吟声。
      既然如此,授业便暂时告一段落。作为堂后作业,诸君根据面前的卷轴各自作一篇策论,阐述自己对于摄魂术机制及其应用的理解与分析,在下节课前提交。另外,诸君如有需要参考卷轴者,课后可自行去书库登记借出。说完,也不管讲坛下的哀鸿遍野、怨声载道,皇甫教官面不改色地点名道:白夜君,你现在既是书库的管库役,卷轴的回收和归库你也来搭把手罢。
      皇甫口中的管库役一职,便是此次塾长大人特意为白夜照于塾内安排的有偿劳务。
      虽说是劳务,内容也无非是些书籍的入库整理、借还登记与书架的清扫一类杂事。但由于樱塾的藏书量早已超越了人力能够管理的天文数量,听说那座作为书库的白色塔楼自身,似乎就是构筑在一个规模和复杂程度超乎想象的巨型阵法之上,并作为阵法的一部分而存在;而从那阵枢处射出的无数道肉眼不可见的秘梵光线,便牵引、连接着那卷帙浩繁的书海。
      对于本身就嗜读如命的白夜照而言,显然已没有比眼下这书库这更理想的环境了,更何况每月还可以从塾内支领一笔不菲的酬金。只不过此处显然还有初来乍到的她需要学会适应的事情,比如——
      失礼了,我是白夜。今日的待办事项——…沿着一侧砌书成墙的螺旋塔梯拾级而上,自塔尖天窗投射进来的、约莫一丈见方的明亮日光中,错落着高矮大小不一的十数个鸟笼。其中的清水与饵食虽似是时换常新,但笼中却无一例外地空无一物,唯有空气中漂荡着的、凛冽的浮尘在不甘寂寞地飞舞。
      在鸟笼群旁静立等候了片刻,白夜照再度轻唤了声:请问……
      塔楼深处这才传来了轻微的动静。当最初由暗至明的激昂顿挫缓和下来,随着笼罩于那缓步踱来的人影轮廓上模糊的光晕逐渐消散,便能够分辨出那一头垂至地面的、苍如暮雪的白发了。而与那皑皑白发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来人那张垂髫幼童般的脸蛋:透明得略带一抹病态粉红的双颊,稀疏的眉睫之下,嵌着一双色素淡漠得近乎浅金色的瞳孔——眼前这外表稚弱得雌雄难辨的小小孩童,原来竟是一个白子。
      在大陆的某些地方,某些一出生便呈现罕见色素变异的生物,古来被人们视为祥瑞的象征,比如白虎,白蛇,白象…以及白化的人子。然而在她过去读过的书中曾有记载,这实则是某种溯循着血裔而来的疾病,并且由于缺乏特定的色素,白子们通常表现得无法耐受过度的日晒,体质虚弱、因并发病症早衰而亡的例子亦比比皆是。
      朝面前的白夜照瞟了一眼,对方一语不发地举起幼白的小手递来一张纸笺,只见其上列了数条今日待办的事务。……至都内凤藻阁回收籍贴?凤藻阁,她记得似乎是歌乐都首屈一指的书画装裱铺罢?塾内也常送些卷轴书贴前去修补。但还不及详问清籍贴的清单,对方的身形却早已消隐于那方日光之外的暗影里。
      从白夜照刚来书库的报到第一天起便是如此。所有的交流全经由笔墨传递,也不知是不能,还是不愿,对方从未开口对她说过哪怕一句话。若非其余管库役表现出的、对其恭敬中又带点讳莫如深的态度,大抵谁都很难猜想到,掌管着樱塾这偌大书库的,竟会是这样一个背景、举止都带着神秘的年幼白子。
      拿着手中语焉不详的纸笺,蒙面女孩也只得独自步下塔楼。也就是在此时,她见到了正在书库前堂四下张望的小个头女孩。
      看到走来的白夜照,小木头像是有些吃惊,一开口便慌张地道歉道: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今天是白夜大人当值……来借书还是还?啊?哦、是、是这样的!我想、想借之前皇甫教官那节课的卷、卷轴……白夜照摸过柜台上的两片竹简:…两卷?还、还有一卷是郦…郦诗大人让小木头代她过来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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