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打出的幌子上写着青天馆三个大字。
牡丹进了这青天馆,发现这旅店表里一致,外面看起来破,里面更简陋。里面黑乎乎的,摆了几张颜色灰扑扑的桌子和长凳,有的长凳甚至缺了腿儿。没什么客人,空荡荡的。
柜上半倚半靠着一风韵犹存的女人,云鬓高堆,眉眼儿斜吊,嘴唇涂得很红,正拿指甲矬子锉指甲。见牡丹进来了,也没什么热情,掀眼皮子瞧了她一眼,眨眼的功夫就将牡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突然便热情起来了,丢了手中的矬子连忙过来招呼,“啊呀,客官是远道而来吧?一定累坏了,快快快里面坐。老张,老张,来客人了,快上茶呀!”
想必这是老板娘了,老板娘攀着牡丹的肩头,尖尖的嗓音吊起来,“呀,姑娘这是歇脚还是住店呐?”
牡丹坐下来,将随身的东西放在桌面上,“住店,还有房吗?”
“哟,瞧这话说的。我们这儿穷乡僻壤的,几天见不到一个外乡人,客房可不都空着呢吗?有的是,随便姑娘挑。”说着便伸手去拿牡丹的包袱,“来来来,我呀帮你拿上去。”
牡丹摁住自己的包裹,老板娘这种热情她不是很适应,“我自己来就好,劳烦老板娘带路。”
女人笑着收回手,“成成成。来,我带姑娘瞧瞧房间去。”
起身的空当,一侧的门帘里出来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量不高,长相有点凶,黝黑的皮肤,穿一身锅底灰的粗布衣裳,袖口卷上去三分,应该是忙于生计,能看到袖口发亮的油渍。一手提着茶壶,一手端着茶碗。奇的是他腰间挂了一枚描金的翡翠玉环,玉环精心打了络子,和他这人倒是极不相称。
牡丹只扫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男人开口便是粗嗓门,声音又高又粗,“姑娘住店啊?要吃点什么呀?”
牡丹还没开口,那女人倒是先替她回答了,“园子里的菜新鲜着呢,老张你弄俩盘儿。塘里的鱼也去抓一条,要肥的啊!”
男人操着大嗓门,“行!知道了!”大跨步就出去了。
牡丹眨巴眨巴眼,她还没发表意见呢,吃这么多要花很多钱的吧?
女人推着她往里面走,“姑娘你看这样安排行吗?菜呀鱼呀都是咱自家种的养的,吃口儿可新鲜呢。老张手艺你放心,保管你吃了还想吃!走走走,看看你住的地方去!”
“等一下。”牡丹站住了脚,她总有种被强买强卖的感觉,“老板娘,你这儿吃饭住店的价钱是?”
女人咯咯一笑,就俩字,“便宜!”
牡丹站着不肯动,“便宜是有多便宜?”
女人不乐意了,“姑娘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这儿是黑店呐?怕姐姐讹你钱呐?”
那倒不是,她就是担心吃的太多,把钱花没了。
“那不是,我就是最近胃口不太好,不喜荤腥。老板娘把那道鱼撤了吧。”牡丹瞎编乱造。
女人笑道,“多大点事儿啊,你一个人出门在外的,来到这青天岗底下也算咱们有缘,姐姐请你了!这会儿啊,估计老张已经在宰鱼了呐。”
那算了,还是她自己掏腰包吧。
老板娘对她特别热情,关上门总算能清净一下子。
住的房间环境也就那样,黑黢黢的采光不好,屋子里连个桌椅都没有,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床看不出颜色的被子。估计是很久没人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后院的水井旁,男人果真在宰鱼“试过手了?”。女人则翘腿坐在一边,闻言,眉梢勾起三分笑,“那是。”
男人嘿嘿一笑,“如何?”
女人指尖在男人的肩头上点了点,“有甜头儿!”先前牡丹一进来的时候,女人碰了她的包裹,沉甸甸的,是有银子的那种沉甸甸。
“比柴房里那小子有钱。”
男人鼻孔里哼一声,“那小兔崽子,穿的人模狗样的,谁知道身上竟然连二两油水都没有。要不是你拦着,老子剁了他喂鱼!”
女人呸他,“这不是又来了条肥鱼吗?急什么?那小子,别弄死他,长得还不错。身上没油水?老娘刮也给他刮下来。把他卖给严二脚,这种细皮嫩肉的在他那儿是抢手货。”
“那女的呢?”
女人往前面的房子里瞥一眼,“她?小丫头长得挺俊,留给你做小成不成啊?”
男人冲她嘿嘿一笑,“那怎么好意思?你说真的啊?”
话音刚落,小院儿里响起了男人杀猪似的嚎叫,“我不敢了,不敢了撒手,娘子快撒手!”
牡丹在房里嘀咕,“什么动静啊这是?”
19.分道扬镳[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