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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甩掉鞋子,我把自己重重丢进沙发,打开电视把音量开到最大,拿着遥控器随便调到一个搞怪的节目,只当这个屋子只有我一个人。
      郁安承不知什么时候晃到我面前,把一双拖鞋放到我的脚边。
      我把头偏过去,紧盯着被他遮住的电视机。
      他不知闪到哪儿去了,不一会儿,居然又端了一盆切好的水果放到我面前。
      我关了电视机直接往楼梯口走,在踏上第一级楼梯的时候,郁安承从身后拉住我。
      我尽量让神情满不在乎:“谢谢你请我看芭蕾,早点休息,晚安。”
      他看上去早有准备,在掌上电脑上迅速地写:“谈一下。”
      和一个根本不会说话的人,怎么谈?更何况肯定与惠恬儿有关。
      不过他正儿八经的态度却彻底激起我的好奇:他为他表妹付出的底线,到底是什么?
      我懒懒地找出掌上电脑坐回沙发上:“快说,很困。”
      他不看我只管低头写:“我爸爸要送她去国外父母那里。”
      “?”
      他下定决心一般:“只有你,才可以让她留下来。”
      “去为她求情,不让你爸爸送走她?”
      他用力写了一个:“是。”
      看来郁广庭对那桩落水事件总是心有芥蒂,但我故意还做出迷惑的样子:“回父母那儿很好,为什么要留?”
      他迟疑了一下:“她父母离婚后各自结婚了,他们当初都不要她。”
      我不为所动:“我十一岁后就再也没有人照顾我,我的亲人不是嫌弃我就是欺骗我,我不是照样活了下来?”
      他对着我的屏幕看了许久,好像把每一个字都看了无数遍,低头再写的时候手腕都有点发抖:
      “所以,不要再有这样的伤害。”
      我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给他两个字:“免谈!”
      我受的伤害已经无可挽回,凭什么要去帮一个恨不得我死的人避免伤害!
      可刚一动步子,手就被他抓住,他不能拿着掌上电脑写字,可眼神分明不甘心地想要表达什么。
      我觉得忍耐到了极限,回过头瞪着他:“你一定让你合法的妻子去留下你非法的爱人?”
      他看着我的唇,突然睁大眼睛,似乎比我更迷惑。
      我懒得多写,直接冷笑着说:“你们这叫乱、伦,知道吗?”
      他应该是看懂了意思,蓦地松了手抓起掌上电脑。
      这一次他写了很多字,速度越来越快,手腕连带着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倒想看看他到底写了什么,可他却突然一顿,决然地按下消除键。
      等他调整一下再写,就只有一句言简意赅的话:“你可以提条件。”
      终于,所有虚饰的温暖都被冻结,只剩下冷冰冰的条件!
      我的怨气再也压抑不住,“条件?好啊,你让你们家那个狗腿子佟助理出面,证明那张协议作废!”
      也许是我语速太快,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索性跑到书房里把那份协议拿了出来,直直扔到他面前。
      他在看,就像是眼睛出了问题一样,紧紧盯着,一个字一个字费力地看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完,突然刷刷刷将那两页薄薄的纸撕了个粉碎。
      我一不做二不休,上前紧盯着他:“我知道这也不是你的意愿,你根本就从心底里讨厌我,既然这样,你就提出离婚吧,我们可以彻底解脱。”
      他的眼睛一秒也没有离开我的嘴唇,我可以听到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仿佛是夜雨欲来时的闷雷。
      电子笔在屏幕上颤抖好一会儿,才出来几个字:“奶奶还在。”
      我差点忘了!这桩婚事是惠如茵一手促成,虽然她已经奄奄一息靠仪器续命,但郁安承绝不会忤逆她的旨意。
      就算她不在了,还有庞大的郁氏,我的命运只能永远攥在郁家人的手里,这辈子都无路可逃!
      而这个被称作我丈夫的人,可以任由他的爱人侮辱我践踏我甚至杀害我都坐视不理,更可以为了让他的爱人避免受伤害而对我屈尊讨好。
      一股绝望的寒意,像四散奔流的冰河一样,从心底向全身蔓延,我任由自己说出最恶毒的话:
      “是啊,我为什么要离婚?离婚不是正好成全你们,那我岂不输得太惨了?不如要钱吧,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还是钱比较可靠!这样吧,把你的钱都给我。你这样的身体,一定是死在我前头的,你名下有多少房产多少股份多少钞票,继承人都统统写我的名字,只要你把所有的钱都留给我了,我就再也不会追究惠恬儿的罪过,也不会来管你们怎么恩爱,我还可以马上到你爸爸面前去告诉他我有多么地喜欢惠恬儿,让他把惠恬儿一辈子留在你身边!”
      我说得太多太快,郁安承努力地看着我的嘴唇,眼神越来越焦灼而茫然。
      “不明白吗?不放我走,就给我钱,我保证不再打扰你们,这就是我的条件!”我带着鄙夷的笑容又靠近他一步,把语速放慢,让他可以清晰看到我的嘴型:
      “反正,我也永远都不会爱上你这个哑巴!”
      郁安承像是突然被利箭戳中胸口,原本就已经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色变得像死灰一样,眼神也褪去所有的光芒,变成一片幽深黑暗的丛林。
      他只写了一个字就剧烈地喘起气来:“好。”
      然后,再也没有看我一眼,丢下掌上电脑,抓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地走上楼去。
      我也丝毫没有一箭正中靶心的快意,心像是重重坠到谷底,终于落到了实处,却莫名地疼,疼得恨不得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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