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这个钢铁城市没有夕阳生存的空间,一座座庞然大物拔地而起,生生把天空撕裂成不规则的几何图形。活着的人们脚步匆匆,头顶的空间越缩越小,以至于呼吸不畅,谁在乎?活着就行,舒不舒服是另外一回事。
高处属于少数派,那里能自由自在的呼吸,是猛禽的天堂,掠食者享有的领地。
林晚华站在一座大厦的天台上,这里离y很近,能看到y巨大的蓝宝石幕墙。他看着脚下的城市,路灯一盏接一盏蜿蜒亮起,手指夹着一支烟,家树给的。烟头明灭一截烟灰散在风里飘来荡去,他不想抽,却喜欢看着烟燃烧的样子。
家树坐在一截暖气管道上,风很大,吹乱头发。他喉咙发紧,用很长时间消化林晚华讲的故事,这个故事很长,长到他不相信这一切发生在眼前这个瘦高男孩身上。
“为了救妈妈不得已借的高利贷,伯母现在怎么样,有好转吗?”
“她很好,一直安静的睡。太安静了,我害怕她这辈子都不会醒过来看我一眼。”林晚华抽一口烟,任烟草刺激喉咙和气管。
“不会的!伯母一定会醒。”家属斩钉截铁地说,接着摸摸脑袋问:“你还打算上学吗?我是说什么事儿都妥当后,会去上吗?我现在万分后悔当年铁了心退学。”
“不知道。”林晚华嗓子干哑,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单方面的倾诉,没有任何停顿。
“想吗?”
“做梦都想。”林晚华自嘲地笑笑,现在的他跟学校那种地方格格不入,他自己清楚得很。
林晚华抽烟,随即被呛得眼泪都咳出来。
家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说:“这卡上有三万,我再想办法——”
“不用。我想办法月底还一部分钱,他应该就不会逼人太甚。慢慢来。”
“为什么不用我的钱先垫上?早还了不早轻松吗,伯母也不会再受什么威胁。”家树有点生气,林晚华还是想自己扛。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林晚华顺眼,虽然他俩认识还不到两个月,现在连家底都掏给他,人家倒好,拒绝地干脆利落,都不等他把话说完。
不感动是假的,林晚华连忙解释说:“我没见外的意思。那帮放贷的个个都是亡命无赖,我是一穷逼,三年都没还上钱,一次还清,他们会以为老子哪里发了横财,变本加厉逼我吐钱出来。到时候才是雪上加霜。一次还一点,吊着他们才是上策。”
小市民的三国哲学用的恰到好处。
 
这么为他着想,你是不是爱上他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