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器具中,可每一次拿起都是毫无变化,卉珍和苏明德的眼神也渐渐灰暗下来,果然只是无意义的猜测么?
就在他们都觉得这只是三老爷和小丫鬟的一面之词时,银针从一个盛满水的杯盏中取出,通体发黑——这杯子有毒!
那发黑的银针震住了所有人,居然真有人想要害老夫人!
苏明翰猛拍桌子,大声喝道:“这是谁带来的!”
一个小丫鬟瑟缩着身子小声回道:“是……是奴婢。”听着她说话,都已经带着泣音,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可惜在场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还同情她,苏明德再也顾不得对女子的怜香惜玉,上前直接拽起那丫鬟,阴沉着脸问道:“是不是你害的老夫人?!”
那丫鬟被扯住领口,呼吸不畅,整张脸憋得通红,费劲地解释道:“不……不是的,奴婢……不……不敢。”
卉珍看着那丫鬟被拽得涕泪直下,显然是害怕到了极致,忍不住替她说话。
“杯盏中有毒,下毒的人一定是无法接触到药膳,这才退而求其次在杯盏上落毒,这丫鬟能熬药膳,奴婢觉得,应该不是她。”
卉珍这话说的在理,苏明德也明白是自己没能控制好情绪,冷哼一声将那丫鬟甩在地上,“哪怕不是她落的毒,自己负责送给主子吃的杯盏上有毒竟然都没能发现,她的过错,也算不上小!”
那丫鬟捂着喉咙咳嗽,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直往下掉。
苏明翰看着那有毒的杯盏神色阴郁,怎么苏府发生什么事都与他这个女儿有关?竟像个煞星似的。
卉珍对着老太爷说道:“大小姐来福嘉堂的那一日,正是顶替了前来送药膳的妈妈进的屋子,之后又亲手替老夫人打开药膳杯盏过,这件事,三老爷也只知晓的。”
苏明德立即回话:“那一日,儿子也在母亲屋中,儿子亲眼所见,白卿确实动过母亲药膳的杯盏。”
老太爷手摩挲着拐杖,暗暗思索。证据如此明显,反倒让他有些怀疑这是有人刻意设局,可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苏府里设下这一局,又是要害谁呢?
苏明翰疲惫地按按额头,摆手道:“去祠堂请大小姐过来。”
卉珍将手放在衣服上擦拭一番,只因为手心全是方才吓出的冷汗,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分界线——
固伦王府内。
雕梁画栋、鸟语花香,说的不过如此。
这处院子叫“囚生”,这么一个不吉利的名字,里面却是父王掏空半个王府建造起来的一个世外桃源。
京城的院子大多门开四方,迎八方来客,可囚生院却是一片江南小意风景,四处都是木雕花鸟,九曲十八弯之下,初来者入内兜兜转转半天说不准还会转回原处。假山碎石旁伴有涓涓细流,顺着这清澈的水流一路走下去,便有一处小湖泊静立其中,每当有风吹过,湖中就会荡起阵阵涟漪。湖泊两边设有垂钓的地方,中央还种着一片莲花,夏日将至时,可以划船去往湖中摘莲蓬,远远望去真有几分渔村人家的感觉在。
而在湖泊的对面,那是一处高高的阁楼,与这些明媚又悠闲的风景不同,里面暗无天日,还住着自己唯一的母亲。
欧阳飒迈步进入囚生院。
母亲说过,她与父王也曾有过一段恩爱两不疑的日子,囚生院那时候还不叫囚生院,父王为了讨母亲的欢心,顶着先皇的骂声耗费金银财宝为母亲建了这处院子,那时,这院子的名字是“水云居”。
“水云居”寄托着父王和母亲希望做一对平凡夫妻的梦,光是看着现在囚生院的规模和湖泊的大小,就能明白当初父王和母亲究竟是有多恩爱。可是后来梦碎了,不知是谁先将梦打碎,两人从恩爱到老死不相往来,也不过就是那么一段时日。
水云居变成了囚生院,再没有人在湖泊中采摘莲子,母亲也躲在高楼里不愿再出来。
就在这样的时候,他这个不合时宜的儿子,出生了。
他从未见过父王和母亲见面,父王不进囚生院,也不准他进去。可是父王太过严厉,看着他的眼神也总是那么奇怪,带着爱又带着恨,纠缠在眼中的情感汇聚成一道旋涡,勾引着他偷偷前往囚生院的那一处高楼里。
于是小小的他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她黛眉微蹙,那一双仿佛缭绕着云雾的眼眸,在他看着她的一瞬间,仿佛心有所感似的也看向了他。
母亲立刻就认出了他,激动得伸手想要触碰他,可又像是触碰到什么东西一样立刻缩了回去。
他永远记得母亲那时挣扎的神情,他想,有这样一双眼睛的母亲,一定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吧!
为什么父王不去解救她呢?明明母亲是他的结发妻子,为什么放任母亲在高楼中郁郁寡欢,为什么不让母亲与儿子相见?
从那一刻起,他开始怪罪父王。
奇怪的是,父王发现他前往囚生院的事后,一言不发,消失了半日,回来之后再看着他的神情,终于湮灭了爱恨,只带着陌生。
再后来,他就可以随意进出囚生院了。固伦王府的姬妾进进出出,父王渐渐老迈,身子也胖了起来,再不复当年英姿飒爽的模样。每一次需要固伦王妃出现的场合,父王和母亲都默契地随意指一位妾室出门去,可笑的是父王的妾室还为这些个东西争得头破血流。
母亲还是躲在高楼里,很少愿意见他,见面时也多是自己在一旁说着外面的趣事,母亲抿嘴在一旁安静地听。
有时候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他还有母亲。
任由思绪翻飞,欧阳飒在囚生院里缓步走着,突然一道黑色身影停在他身后半跪着说道:“主子,苏府老夫人中风了。”
欧阳飒愣怔着回神,哦,是了,他安排人手看着苏府的动静。
是因为梦里总是出现那个咬牙坚持的女子,在野外也不吵不闹,安心只做自己事情,视他于无物的女子——苏白卿。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要去看一看她,想要知道她这样的人,在京城里、在苏府,究竟是怎样活下去的。这想法突然席卷他这颗苍凉已久的心,即使理智一直告诫他不要再去见她,可他还是忍不住停下继续前往母亲所在的高楼的步子,对着身后的黑影说道:“走!去苏府!”
黑影低低应声,两人用轻功不出片刻就离开了固伦王府,而在远处的高楼上,一道绛色的身影立在窗前,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久久未动,半晌后嘴唇微动。
“飒儿,你还是选了和你父亲一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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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小姐害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