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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庐舍延宾浮暖香[2/2页]

明堂朝华 大弗兰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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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你还说呢,”小方桌另一边的柴小白也吃得满脸通红:“亏我在明德这么久,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俩都没一个人带我去吃……喂,你们还是朋友吗?”
      “对不起啊,”唐宛不好意思的解释:“每次在食堂我都看你跑去西餐区,我以为你会吃不惯这种东西呢。”她说着,看了一眼另一旁对着碗发呆的李雅南:“雅南,是不是不合胃口啊?要不,我让妈妈给你做点别的。”
      “我……我怕脸上起痘痘。”李雅南眉头微蹙,看着碗里红红的辣椒和焦黄的肉末,为难的说。
      “这种本地东西,确实不是每个人都吃得惯的,那阿姨给你做碗清淡的面条,好不好?”围着围裙从院子里走进客厅的唐一锦,把一碟菜团子放在桌上,笑着对她说。
      “我……”李雅南刚想说“呆会回酒店自己吃就可以了”,眼睛的余光就看见梁牧远望向自己,于是改口道:“……那谢谢阿姨了。”“太好了,你这碗我先拿走了。”路启平一把就把她面前的那碗米线端走,李雅南看着他,无奈的笑笑,站起身来,开始打量着这间小小的厅堂。
      从小到大,李雅南从未如此接近普通人的家庭。有时候,因为慈善活动需要,她会和妈妈一起来到一些看上去比较破旧的房子里——这些地方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确保它们在电视画面和新闻照片里呈现的“贫穷状态”恰到好处,而她的穿着和态度也必须恰到好处,看起来与周围不甚违和。那里对她来说,更像是另一种形式的舞台,用于表演名为“怜悯”和“善良”的舞蹈。
      而这里对于她来说则完全不一样,小巧却整洁的房间、陈旧却干净的桌椅、还有墙上的照片和角落的木架,窗台上和雨廊下随意摆着的绿植,虽然简陋,却带来一种安逸舒适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在何时曾经经历……
      梁牧远也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一切,对这儿,他也有着同样的感觉,但与迷茫的李雅南不一样,他知道,这正是唐宛带给自己的那种味道。毫不张扬的美丽,如有若无,如院中花草的清香,弥漫在左右,如果愿意仔细欣赏,细微之处,更有所未料想到的惊喜和情趣。
      当李雅南的面条被端上来之后,其他几个人已经吃完,大家放下碗筷,一起跑进了唐宛的房间,不一会儿,就传来路启平和柴小白的大呼小叫,还夹着梁牧远和唐宛的说笑。
      “你真的有一柜子的童话书啊!”
      “这照片是你幼儿园同班合影吗?哪个是你?冲天辫的那个?哈哈哈,笑死我了……”
      “唐宛,你现在很认真学习嘛……看这参考书厚的……”
      “喂,说得我好像在明德就不认真一样……”
      这些声音传在李雅南的耳朵里,让她食不甘味。虽然她来之前就知道,这次出行必然会发生让自己不愉快的事情,但她仍然坚持要出现在这里,她不能容忍梁牧远和唐宛在一起——而且远离自己的视线之外。
      “雅南,怎么了?这种口味也不喜欢?”唐一锦看着李雅南心不在焉的样子,关切的问。
      “啊……没有。”李雅南回过神来,礼节性的吃了一小口:“就是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有点累。”
      “真是不好意思,一下车就来找小宛,阿姨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招待你们。”唐一锦歉然的说。
      “阿姨,抱歉,我想先回去休息了。“李雅南说着,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提高了音量冲房间里说:“牧远,你能送我回酒店去吗?”
      “这么快就要走?”梁牧远、路启平和唐宛都从房间里走出来,“是啊,好容易来唐宛家,这么早就回酒店,真没劲!”路启平嚷嚷道:“他们不是有三辆车吗?安排一辆送你回去呗!我们再玩会~”
      “牧远~~”李雅南哀怨的看看梁牧远。还未等梁牧远搭话,唐宛赶紧说:“你们坐了那么长时间火车,要不今天大家一块儿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可不回去哦,”柴小白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我今晚要和唐宛大被同眠,就在这里~”
      “那可不行啊。你不回去,沐组长可是要挨骂的!”唐宛着急了。
      看着柴小白一脸不爽的慢慢走了出来,唐宛赔笑道:“别不高兴啦,你们不是要在凰州呆好几天吗,下次再来吧,让妈妈给你们提前熬好米粉骨汤,好不好?”
      5
      站在院门口的树下,唐宛一边与梁牧远他们几个人挥手再见,一边悄悄的问身旁的唐一锦:“妈妈,你觉得我这几个同学有意思吗?”
      “都好,挺有礼貌的,我还以为名门世家的孩子,会架子很大,现在看来,和小简榕榕她们也差不多嘛。”
      唐宛自得的笑了。
      “不过就是……”唐一锦皱了皱眉头。
      “嗯?”
      “那个叫小白的,他怎么跟你那么随便,还说要什么‘大被同眠,虽然妈妈知道你们年轻人爱开玩笑……”唐一锦换了严肃的口吻:“但小宛,男生女生之间,是不能这样说话的。”
      唐宛瞪着眼睛看了妈妈好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捂住肚子蹲在地上,差点喘不过气来,把唐一锦弄得一脸懵懂。“你怎么了?妈妈说错什么了……”
      “没有……没有……”唐宛边笑边说:“你的道理没错……可是,可是……小白,小白她是女生啊……”
      “啊!”唐一锦想了想:“你这么说来,我觉得她确实有点怪怪的,原来是女孩子……”
      “不光是女孩子……她是公主呢。”唐宛一边拉着妈妈走进院门,一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
      唐一锦吓了一跳:“公主?!你是说……”
      “是皇帝陛下的亲孙女哦,不过一直在国外生活的,去年才回国。”
      唐一锦心里顿时涌起巨大的不安,她想了想,然后郑重其事的说:“小宛,那你和她在一块,更不能太随便了。”
      “你放心吧,小白人很好的。”唐宛说到这里,撅起了嘴:“其实,我现在要见她也不容易的……我们都不在明德了……”
      听着女儿忧伤的叹息声,唐一锦反倒觉得,她能够离开明德,回到自己身边,对她们母女而言,是一件幸运的事。她不该去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那里太高、太远……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把各自沉浸在思考中的母女二人都吓了一跳,唐宛以为是朋友们去而复归,赶紧打开门,看见来人,心里一沉,有点不情愿的微微一欠身:“你好,刘叔叔。”然后,对身后的唐一锦说:“妈妈,那我先回屋去了。”
      一直看着女儿房间里的灯亮起,唐一锦才把脸转过来:“刘老师,过来有什么事吗?”
      “啊啊,也没什么事。”刘彼得支支吾吾的说:“就是……就是刚才散步,从你们家门前经过,看见有陌生人和警察,我……我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
      “哦。没关系的。”唐一锦解释道:“是小宛在明德的同学到家里吃饭,那些人应该是他们带来的。”
      刘彼得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小宛真了不起啊,有大人物的孩子做同学……还这么远专门来看她。”
      唐一锦听了这话,心里颇不是滋味,赶紧说:“人家是跟雍津一位朱教授去故城那边做历史研究,顺便看看小宛的。”
      “这样啊……”刘彼得皱着眉琢磨了一会,露出笑容:“没事就好,是我瞎操心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6
      “他们已经从文音街45号返回辰安酒店,现在所有保护对象都处于酒店安保范围内,一切正常。”
      在电话里听完警署署长的报告,楼远图松了口气。
      “不过……”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为难:“诸老说,他来凰州不想过于张扬,接下来的行程中,无需要我们的陪同。”
      “哦。”楼远图应了一声,思索良久,说:“那你们还是要随时待命,一些工作做在暗地里,尽量别让诸老知道,明面上嘛,低调点也好,免得有人趁机搞事——反新区计划的那帮人,这几天会有什么动作吗?”
      “根据内部眼线的情报,应该不会有大的活动,他们最近的大计划是在一月初到市议会组织两千人集会。”
      楼远图冷笑了一声:“看来鹿仲基这次真的是想玩大了,我就陪他……那就辛苦你盯紧点吧。集会是法律赋予人民的权利,但也要在法律的轨道内进行。”
      “是。”
      放下电话,楼远图陷入了长长的思考。他自两年前就任市长以来就大力推动的新区建设计划,即将开始全面实施。这个计划的用地以凰州故城的国有土地为主,避开了几个大地主的私人领地,虽然节省了大笔征用土地费用,但也使得地主们的土地被边缘化,升值希望落空,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在鼓动民众以各种方式加以阻挠,甚至闹到了游行示威的地步。而近一个月来,市议会里,一个弹劾市长案也在积极酝酿中……
      窗前沉浸在思考中的楼远图,并未发现妻子悄悄的端着汤碗推门而入,直到她叫了自己一声“敏思”,这才回过神来。
      涂燕知道,每次丈夫处于这般状态,十有九成是在考虑新区计划的种种得失——整整两年都是如此。她轻轻的摇摇头,把碗放在写字台上。
      “银耳羹。你看你这几天,又上火的厉害。”
      “唔。”楼远图应了一声,却没有挪动身体。
      涂燕小心的看了一眼丈夫凝重的神色,呆了半晌,小声说:“小果今天上午来过了。”
      “他又来干什么?给鹿仲基做说客吧。”楼远图猛然转过头来,严厉的说:“你跟他说,鹿仲基让他做这个副总,没安好心,就因为他是我楼某的小舅子!聪明点早点辞职!”
      “辞职了他能去哪里,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
      楼远图轻蔑的哼了一声:“你也知道他干不了个什么?就能当那么大个企业的副总?”
      “唉,咱们一家毕竟是外来的,没点根基。”涂燕叹了口气:“你何必一定跟鹿仲基过不去?就没有一个折衷,强龙不斗地头蛇么……”
      “好了,好了。”楼远图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也快成了他的说客了。这件事,我是不会放弃做人原则的。”
      “原则也是可以变的么,”涂燕柔声道:“要是上上下下都那么原则,宁宁能上得了明德?”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楼远图好像被突然刺痛了:“那个男生本来就没有通过复选,宁宁不去,这个名额就到青州了!我……”讲到这里,他发现自己也难以自圆其说,不由得恼羞成怒,好容易才蹦出一句:“……总之,这事你不要再管!小果也别再来了!”说罢大步夺门而去,把妻子孤零零的晾在了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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