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道不清楚吗，秦萧回来了，怎么会不上楼呢？自己这样出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在电梯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似乎是回荡起来。李莘绮伸手按了32，电梯门便又合上了，一瞬间便又开始往上升去。
晚间，爸爸打电话过来，寒暄了一阵便问起秦萧来。徐音音也似往常应付婆婆一般，胡乱扯了个慌，说是有应酬，晚点回来。
那个时候，徐音音多么多么想哭，喉咙紧得她说不出话来，心尖上，像是有人拿着一把生锈的刀，来来回回割着，疼得她直不起身。
回了房，徐音音便褪了衣裳侧卧在床上。这好像是婚后第一次，她独自一人躺在这床上。此时此刻，她嫌这床太大，大得让她觉得寂寞。她蜷了身子躲在被窝里，如何也暖不起来。
耳畔没有平静呼吸声，她睡不着。
凌晨四点钟，徐音音被房内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伸手扭开了床头的灯，看见一个黑影靠在墙上。
她的心一紧，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双手捏成了拳头，不住地颤抖。
“啊！王妈！王妈！”徐音音失控地叫出了声。
“怎么了，怎么了，音音？”王姨连外衣都来不及套，鞋子也没有穿，光着脚便跑到了徐音音的房里。她打开灯，看见脸色苍白的徐音音坐在床上，醉醺醺的秦萧歪着身子倚在墙上。
徐音音看见是秦萧，闭了眼吸口气，这才缓了过来，心还是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王妈过去扶她，碰上她冰凉的双手，不由得心疼起来。她柔声问她：“吓坏了吧？”
徐音音木木地坐着，目光发直，根本没有听到王妈说话。王姨把被子往上拉了点，在她胸口拍了拍，说：“没事了，音音不怕，没事的。秦萧也真是的，这会儿才回来，还喝了这么多酒。”
话音刚落，王妈便听到身后一声闷响，回过头去，看见秦萧倒在了地上。
“哎哟，这人……”说着王妈就走过去扶秦萧，但任她怎么使劲，也扶不动这么个大男人。徐音音似也缓了过来，掀开被子下床与王妈一道把秦萧弄上了床。
徐音音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秦萧，默默地走进卫生间拧了一条毛巾出来，替他擦拭。“王妈，你帮我冲一杯蜂蜜水过来，不要太热的。”
“哎，好的。你自己也小心些。”王妈嘱咐了一句转个身便出去了。
徐音音接过王妈送来的杯子，握在手里。她的手指纤细，修长，要说徐音音浑身上下哪里最好看，便是这双手了。如今透过杯子看，却粗了好几倍，一点不好看。
王妈已经退了出去，将房门替他们关好了，还把灯光也调暗了些。华景枫浑身都是酒气，徐音音忍着那味道，喝了一小口蜂蜜水，含在嘴里，俯身凑到秦萧的嘴边，将水送了进去。
“咳、咳……”秦萧咳起来，那声音在夜里，显得尤为闹人。徐音音轻轻地替他拂着，用毛巾擦干了他的嘴角。又喝了一口水，再一次送进了华景枫的嘴里。秦萧滚动喉结，将水给咽了下去。他的手环在了徐音音的腰间，把她锁在自己的怀里，亲吻着她的嘴唇。
“小凝……”秦萧含混地叫了一声，深深地刺痛了徐音音。
她推开秦萧，坐在床沿看着沉沉睡去的秦萧，满眼的泪水。
什么时候，你梦里呼唤的才会是我？
为什么不是我，而是她，你还是不能忘记她吗？
隔天中午，宿醉的秦萧终是醒了。他扶着额头，忍受着酒精的折磨。
从客厅走到厨房，再到客卫，仍是没有发现徐音音和王妈。一般这个时候，她们都应该在家才是，今天这是去了哪里？
秦萧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回头看见王妈满脸倦容地走了进来。
“王妈，音音呢？”
王妈看了秦萧一眼，没有做声，把手上的菜拿到厨房去。直到吃饭的时候，徐音音依旧没有出现。秦萧这才又开口问了。
“音音进医院了，吃完饭你跟我去看看她。”王妈头也没抬，依旧细细地往保温桶里装了菜。
秦萧一惊：“医院？发生什么事了吗？”
“唉。”王妈抬眸看着秦萧，无奈地摇了摇头，“昨个晚上你喝醉回来，一声不吭地站在她面前，把她吓坏了，后来又照顾你好几个小时，过度疲劳，送去医院了。”
过度疲劳，照顾我，他端着碗的手一抖，差点没把碗给摔到地上去。他迫切地问：“现在呢，没事了吧？”
王妈点点头，说：“没事了。等吃完了我给她送点汤过去。得好好补补，这怀孕的人能瘦成这个样子，还真是没见过。唉！”
听了王妈的话，秦萧自责起来。徐音音那样瘦弱，为自己孕育这孩子，满心欢喜地等待这孩子的到来，可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来回报她？上一次，一点没有交待地跑去西安找尤凝，急得李莘绮半夜还打电话满世界找他，见他第二天回来了，半个字也没提，只是把委屈都往自己心里头咽。这一次，为了自己，险些连孩子都不保。
一个妻子该为丈夫做的，她都做了，并且做到了最好。而一个丈夫该为妻子做的，他却是一点没做，反倒是时时处处令她伤心。
“王妈，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是吗？”秦萧瞧着那一碗徐音音爱喝的莲藕排骨汤，只觉得那汤跑到了他的眼睛里，快要流了出来。
王妈惊讶地抬头，看着秦萧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之间的事情，要是说能说明白，也不用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她只盼着，有朝一日，秦萧可以明白徐音音的心，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你是知道的，音音爱你，胜过爱任何人你应该明白，爱情就是这样！”
秦萧点点头，默默坐在餐椅上。
一直到去了医院，秦萧都在想王妈那句话，他忽然觉得，自己该是明白了。放着这样好好一个家不要，肆无忌惮地去追寻早已逝去的爱情，还有什么意义呢？再这样下去，他伤害的，会是一个爱他的女人，和一个他爱的女人。或许这辈子，陪他白首的注定不是尤凝，他如何挣扎，也是抵抗不了命运的安排的。
他的手一直搭在病房的门把手上，看着病房里虚弱的徐音音，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开门进去了。徐音音见到他，灿灿一笑：“萧你来啦？头疼吗？吃过午饭了吗？”
秦萧望着她，眉心紧蹙。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关心的会是这些关于他的小事？心仿佛被狠狠地撕裂，他走过去，接过徐音音手里的碗，给她倒了汤，吹了好一会儿才递给徐音音。
“我没事。倒是你，被我折腾了一宿，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徐音音接过碗，却是放到一边，扑进了秦萧的怀里。
“萧，以后，我们，我们好好过日子，可以吗？”
“嗯，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会用我的生命，去爱你和我们的孩子。”
下午，秦萧接到秘书的电话，赶去公司处理点事情，再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妈妈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削着一个苹果。
秦萧叫了声妈妈，赵晔半晌没有回应，过后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语气有些生硬地说：“全世界只有你忙，忙到把自己的媳妇折腾进了医院。”
妈妈素来喜欢徐音音，这秦萧是知道的。知道这回徐音音进医院的原因，说他几句也是难免的。他不做声，接过了母亲手里的刀和削了一半的苹果，默默坐在一边。
“妈，你别怪秦萧，他也是真的忙。”徐音音扯了扯被子，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向婆婆，似是在撒娇。
赵晔嗔怪地说：“就你宠着他，越发地不像话起来了。”
徐音音咯咯地笑了，向母亲撒娇，把母亲也给逗笑了。
赵晔走的时候，把秦萧叫了出去，两人在医院的走廊上，赵晔只到了华景枫的肩膀，跟他说话都需抬着头。
“萧，音音是个不错的人，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她。”看着儿子许久，赵晔突然便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如今，连儿子都要做父亲了，这时间，也真的是太快了一点，想到这里，赵晔想起了他——秦辰。
秦萧想去扶赵晔，却被她一把甩开了。赵晔笑骂他：“妈妈就有这么老啊？这平地里还需要扶着走？”
“妈，你看你想哪去了，我不是……”
“行了，妈妈都知道。萧，你在外头那些事情，妈妈不是不知道。妈妈不说，只是希望你自己有一天能够明白过来，沉下心来，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我知道，妈。你……”
“闭嘴，听我说完！你是妈妈生的，你的心思妈妈能不知道？只是，世事难料，谁也没有想到你们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做不成妈妈的媳妇，妈妈也遗憾过。可是，这些事情，你总得让它过去。萧，你明白吗？”
赵晔停住脚，侧头看着儿子俊逸的脸庞，以及他眼眸里涌动的哀伤，在心里长叹一声。
良久，秦萧对上赵晔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妈，我知道，您放心吧。”
赵晔欣慰地看着秦萧，抬起手臂拍了拍秦萧的肩膀，笑着说：“回去吧，好好照顾音音。再过三个月，你们自己也就当父母了。”
“妈，那您回去小心些。”
“你弟弟哪去了，我好想他。”
“辰似乎也是很忙，他还小，我会嘱咐他去看看你的。”
赵晔似乎有一点沮丧，唯独秦辰没有看她，难道他终究忘不了那件事吗？
第八章 情深缘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