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马嘶嚎,一双黑瞳瞪得硕大,忿忿呼出鼻息,仿佛极度不满意背上乘坐之人,四蹄胡乱踩踏。
潘宸居高临下看着它,难以压抑心理的嫌弃,上下打量,鄙视道:有病吗?
烈马丝毫不消停。
“小书生,这匹良驹可好?”段文槐从侧悠悠步过,抚上烈红马鬃,顺道轻拍几下。雄高气昂的烈马扭头,本想再次举蹄乱踹,但一见后头是自家人,瞬间顺从不少,还凑过去蹭了蹭。
潘宸十分鄙视。
段文槐道:“这可是段府里数一数二的上良精马,与我的‘小红可是不相上下。”
潘宸闻言,默默在心里吐槽:“什么稀里古怪的,还绝世良驹?配上这等名字,整个掉价!”语虽未出口,面部却不由得一抽。他冷冷睨了眼,板着面孔道:“挺好。”也不知是在说名字好,还是马好了。
段文槐扬起嘴角,道:“那就好。还有你手中的弓,也与我的‘千里飞燕伯仲之间,持有这等良物……还望小书生能好好发挥,让这场铭罟变得‘有趣点。”音落,他笑容张扬,灿烂的刺眼。潘宸懒得吐槽他的弓名,望向他,冷冷道:“你还真是个人渣。”
段文槐自然是听见了,却充耳未闻,笑意更深,甩袖而去,脚下也愈发轻快。眼底波澜起伏,犹如暗中等待猎物掉进密结成网的毒蜘蛛,正考虑着,食下肚前,如何折磨使之瓦解、崩溃,同它堕入无尽黑暗。
潘宸轻抚而过坚韧的弧度,举起惦了惦。确实依段文槐所言,这把是上好良物,不仅趁手,还异常精巧。但对于他来说,其实并无差异。
因为他——不、会、射、箭!!!
他碰过枪械,匕首,甚至连铁剑都用过,却独独没用过弓!
所以这把上好之弓在潘宸手中,就是一把,废物。
不会射箭,不会拉弓,即使拿到再好的良品,又如何?
一样没用。
正当潘宸与手中的弓大眼瞪小眼之际,忽有一影自前呼啸而过,沙飞走石,糊的他满脸尘土。微微一怔,抬眸看去,只见一名武者凌于马背,一手拉绳一手持弓,似乎也正望着他。来人头带斗笠,垂下的薄纱遮面,面容朦胧不清。潘宸皱眉,分明是武人貌,为何偏偏戴个紫薄纱?他定定看着,脑海突浮隐藏在薄纱后的深邃眸子。
咳咳几下,潘宸将吃入的黄沙一口吐出,眉心更深。说来诡异,两人分明从未见过,潘宸却打从心里认定,那薄纱下,必然是双黝黑的深瞳。仿佛记忆中早已陷落,沉而稳,时而揣着坏心眼,时而柔情似水,熟悉感涌上心头,酸涩,却又带着微微甜意。片刻,前者率先撇过头,逞风之势,奔了一段,收紧缰绳,全神贯注盯着林中的标靶,似在思考。
段文槐见状眉目一弯,走上前去,笑道:“这位侠士居然已经准备好了?真是勇气可嘉,敢问大名?”
武者透过薄纱淡淡瞥了眼,似乎没把段文槐放在眼里,顿了一会,道:“杨诚殇。”
段文槐不以为意,厚着脸皮道:“诚殇兄?这样称你不介意吧?”
杨诚殇点头,道:“嗯。”
看来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啊……潘宸望着自称杨诚殇的男子,边于身下的马儿缠斗,边为他贴上了标签:沉默寡言高冷男。
段文槐敬佩道:“诚殇兄如此迅速,应非泛泛之辈,这些良驹性子刚烈,难以受人控制,除非自行认了主,或是清楚实力凌驾其数倍,才会这般听话。”说着说着,他眼中划过利光,警惕着其人,语气却依旧轻描淡写:“看来,兄台并非一般人。”
杨诚殇静静望着他,须臾,道:“段公子抬举了,我不过是一介云游四方的侠客,对马的习性懂得多些而已。”
两人对视,之间仿佛激起看不见的火花般,滋啦滋啦燃烧着。良久,段文槐眸光沉了沉,随即换上笑颜,道:“是段某唐突了。请诚殇兄自便。”
杨诚殇点点头,本是要架马离去,似乎又想到什么,忽地停顿,朝段文槐道:“段公子请留步。”
段文槐依言转头,道:“何事之有?”
杨诚殇道:“如果我十发全中,可否向段公子提个要求?”
段文槐闻言,轻笑了两声,眼神却是更锐利了些,道:“自然可以。可若是侠士并未全中,那该如何?。”
杨诚殇道:“若十发漏了一发,到时,段公子自是可以向我提要求。”
段文槐道:“任何要求?”
杨诚殇颔首,道:“任何要求。”
这番话对段文槐来说,可是求之不得。原先就看这杨诚殇有几分疑处,虽想以暴而待,却发现,不仅武人,就连自己的武功,都可能凌于其下。
方才说话时也找不出任何疑点,左思右想,没等想到,就盼来个此等机会。段文槐暗中盘算,反正标靶隐匿,就连对长年在此修炼的武人们都是吃力,而找靶也无关武功高低,这么想来,他胜算可是大大提升,基本能说是旗开得胜!
段文槐嘴角一弯,道:“好!侠士这般豪爽,段某自然答应。”
见他应允,杨诚殇二话不说,迳自略过段文槐所站之地,奔向猎场。勒紧缰绳,骏马长嘶,蹄下徐风猎猎,卷起枯黄落叶,翻滚于黄尘之上。原先七慌八乱的众人,全被这气场磅礡之人吓得一惊,纷纷停下动作。
周遭陷入沉静,屏息片刻,杨诚殇似做足了准备,猛地一甩缰绳,烈马吃痛,迈开蹄子袭卷而去
17.段家铭罟武斗台7[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