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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太岁妖[1/2页]

地煞七十二变 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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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角马是一种很简单的刑具。
      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三角木架,使犯人反剪双手,跨坐在尖锐的棱上,而后双脚悬空,再挂上重物向下撕扯。
      ……
      潇水署衙一角,临时充用的监牢。
      绑在木马上的顾老三努力睁开眼睛。
      牢内阴暗。
      只瞧见远些的阴影里藏着两个模糊的影子,而近处只一个面皮白净、神色阴惨的牢子。
      牢子手上提着两个沙袋,有条不紊分别挂在顾老三两只脚踝上,瞧见木棱深深勒进皮肉,才慢吞吞地问:
      “为何杀人?”
      顾老三打了个抖,一言不发。
      牢子神色没什么变化,又取了两个沙袋再挂上,依旧一句:
      “为何杀人?”
      顾老三浑身打起摆子,汗如雨下,终于吃不住撕扯的剧痛,嘴上喃喃:
      “我没有杀人。”
      牢子用一模一样的动作再添上沙袋,用一模一样的腔调问:
      “为何杀人?”
      顾老三惨嚎起来,昏黄的尿液沿着木马横流,他断断续续说着:
      “我没杀人,是娘子病了,我在给她治病。”
      牢子只是添上沙袋,还是一句。
      “为何杀人?”
      顾老三的神色已然有些恍惚,嘴里口齿不清。
      “郎中说后院埋的都是切下来的病根。”
      牢子又提起沙袋。
      “好了。”
      李长安从阴影中跨出,制止了继续施刑。
      说来矛盾甚至虚伪,可说杀人无算的道士居然看不下去这点刑讯手艺。
      他招呼牢子一起把顾老三解下来。
      倒也不是无端端动了菩萨心肠,而是确有所疑。
      “你方才说生病?什么病?郎中又是何人?”
      顾老三眸光涣散,两眼的焦距在虚空中犹疑不定。
      “十二年前的酒神祭上,在画舫连缀的水道末尾,我第一次看到雪团儿。那里灯火微暗,行人更少,她独自站在冷清清的画舫上,一遍又一遍跳着胡旋,手腕、脚腕、脖颈、耳后……淡粉色的肌肤在暗淡灯火里盈盈生光……”
      他迷迷糊糊、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大抵是一个“你下贱”与“tian狗”兼顾的老套故事。因着某人近来情绪不佳,不爱编些男女情事,故不必详提。
      总而言之,道士也瞧出这人是刑讯过后,神志不清陷入了某种追忆,提了桶备好的凉水就给他泼过去。
      他浑身一颤,眸光又凝聚起来,瞧着旁边无声侍立的牢子,迟疑了一阵,还是回答起李长安的问题。
      “我娘子原本不是现在的性子,她是浸y欢场太久,染了病。”
      “y病!”
      “郎中说,要治这种病,就得像治溃烂的伤口,要放出脓血,再刮掉腐肉,便能慢慢变回原来的样子……”
      “放你娘的屁!”
      薄子瑜终于忍耐不住冲出阴影,脸上带着三分的恍然大悟与七分的怒气蓬勃。
      “好个恶毒心肠!要治你那劳什子病,尽管去宰杀你那浪荡婆娘,缘何拿无辜百姓充作脓血腐肉?!”
      “治病?我看是治你这厮心中怨毒。”
      顾老三抬头看了薄子瑜半响,却又慢慢埋下脸。
      “我没有杀人。”
      “你……”薄子瑜气得抓起刑讯的鞭子,就要抽他个皮开(和谐)肉绽。
      这时。
      “嘎吱”一声门响。
      却是个仵作装扮的年轻人,带着一门框子天光,冒冒失失闯进牢里。
      三人立在幽暗阴惨、刑具环绕的大牢深处,目光一时投过来,倒把这年轻仵作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唤了声。
      “薄班头。”
      薄子瑜皱起眉头,却是想起熟肉作坊后院挖出的骸骨都收回了衙门,让仵作拼接、查验,这么急匆匆闯进来,莫不是找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有何发现,速速说来。”
      可是这年轻仵作脸上却流露出迟疑。
      “一时也说不清楚……”他脸上迟疑慢慢变作惶恐疑虑,像是回忆起什么难以理解的事物,“俺师傅请班头亲自去看一眼哩。”
      ……
      敛尸房位处署衙最偏僻处。
      薄子瑜带着李长安转过两个回廊,就到了一个僻静而老旧的小院,院子有三间瓦房,大片大片的藤萝爬满墙垣,可纵使花枝摇曳芬芳,也遮掩不住院子里根久难除的怪异臭味儿。
      而就在臭味儿最为浓郁的正房门口,一个仵作模样的小老头叉手来回踱步,面上忧惧不已。
      见着薄子瑜到来,劈头就是一句。
      “薄班头,小老儿与你那叔父也是十几年的交情。今个儿,给我交代一句实话。”
      薄子瑜不明所以。
      老仵作已小声问道:“近来城中传言是否为真?”
      妖变之事虽在衙门中算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但明面上,老爷们都有吩咐,未免引得民心不稳,还是遮遮掩掩不肯宣告于众的。
      这也叫薄子瑜一时之间不好做答。
      可这老仵作这么大把岁数也不是白活的。
      “好。”
      他摆起了手,已经了然。
      “你不必说,老朽也不必再问。”
      说罢。
      把几人招呼进屋。
      “那些尸骸我拼好了……唉。”
      说着,却莫名叹了口气,把遮掩尸体的白布一掀。
      “你们自己看吧。”
      屋子中间铺着几张草席,草席上并排放着八具初步拼好的骨骇。
      薄子瑜猛一看,并未发现什么,只是辨认出这八具骸骨都是女子,暗恨顾老三心肠恶毒。
      可再仔细一看,却是瞪大了眼睛。
      这些骨骇,无论身高、体量,还是颅骨大小、腕骨粗细居然都是一模一样!
      正如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也不可能有两副一样的骨架,除非……
      薄子瑜呼吸急(和谐)促。
      想起了顾老三那番语焉不详的话。
      身边,李长安已扶剑转身回赶。
      “那顾田氏有问题!”
      ……
      “跑了?!”
      薄子瑜双目喷(和谐)火,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负责看押顾田氏和张家兄弟的衙役给吃咯。
      “不、不、不。”
      那衙役忙不迭辩解。
      “是咱们署衙太狭小,张大郎把顾田氏请回家中,代为羁押。”
      薄子瑜一脸的难以置信。
      也不知是因这衙役太蠢,居然会相信这种鬼话;还是这衙役胆儿太肥,居然敢用这种鬼话糊弄他。
      代为羁押?
      分明是证人带着嫌疑人一起跑咯!
      “薄班头。”
      旁边另一名看守叫起了冤。
      “非是咱们不晓事,而是这城中上下有几个人敢招惹他花阎罗。他张通要走,要带什么人走,小的们谁敢拦,又如何拦得住?”
      这看守又笑嘻嘻说道。
      “再说了,案犯顾老三都已经归案,那顾田氏一介女流又能如何?”
      “女流?她极可能是妖……”
      话到这儿,薄子瑜急急打住,手指点着这俩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油条。
      “回头再收拾你们。”
      他晓得再怎么责骂这两人,都是无济于事,只好无奈骂了一句,又厉声嘱咐道:
      “把那顾老三给我看严实咯,再有差池,削了你们的职!”
      罢了。
      召集人马。
      往张家方向紧追而去。
      …………
      这次又是什么妖怪?
      混在捕快队伍里,在潇水街道上横冲直撞,赶赴张家的路途中。
      李长安反复思索着。
      那八具一模一样的尸骸毫无疑问“理应”属于同一个“人”,要做到这一点,是再生?是分身?或者,干脆是故意制造出的骸骨?
      拥有类似神通的妖怪又有哪些呢?
      蚯蚓?壁虎?或者土豆一类的?
      “太岁为妖。”
      太岁?!
      值岁神?不,应是指肉灵芝。
      道士脑中一个激灵,顿时通透。
      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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