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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上下[2/2页]

犁汉 痴人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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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破烂的斗笠,身上也没有任何甲胄,就简单穿个短衣。
     别说不像个文吏了,王修这会就是一个老农。
     憋了一路,走到这里,陈登终于忍不住对王修问道:
     “妹夫,你是出了什么难事了?如何作匹夫打扮?”
     王修的身姿随着大青骡一上一下,听到陈登问,他茫然抬起头,斗笠挡下的阴影正打在他的脸上,看不出神情。
     王修悠悠道:
     “主公,我是觉得这一身舒服。我本就体弱,作不了武人打扮,但穿长袖宽带又没办法行军,我看家里老奴这一身就利落,就要来穿上了,果然好走路。”
     陈登摇了摇头,颇为不满道:
     “你是我军的军师,众军吏都会看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军的威仪,而无壮无以威。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就换上军吏服,不着甲便行了。”
     说完,陈登就将这事放过,就准备继续赶路。
     但却听到王修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是啊,这人呐往往就只看得到上面,却少有能弯腰下来看看下面人的。”
     这个时候陈登哪还不明白王修有讽谏之举,他笑着对王修道:
     “妹夫,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的,你也别和我弄什么讽谏故事,直接讲来。你会发现,咱比你想得更要能听劝。”
     王修这会正经了,他直接抱拳对陈登道:
     “主公,所谓刚过易折。此前在军帐内,王帅对主公还是颇为照料的,其实多次遮护主公,但主公却一味强硬,虽然果决,但却……”
     陈登不以为意,他笑道:
     “所以你觉得我拂了王帅的面子?觉得我平白少了一个朋友?还是你说我看不透王帅所想,还是觉得我看不清徐州现在的局势?亦或者是认为我为了报父仇就昏了头脑?”
     这下子王修沉默了。
     而陈登继续道:
     “你想说的,我岂是不知?但我偏不取。这世道就是聪明人太多了,所以大家都和和气气。你知道我在那大帐内看我徐州文武,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
     王修摇了摇头。
     却听陈登哈哈大笑:
     “我觉得他们就是一群女子!面上敷的是粉,嘴上说的是家长里短,心里想的又是蝇营狗苟。想我汉家本烈,武德昭昭,但现在一群这个天下最精粹的人物却雌柔蛰伏,可耻!”
     “我辈就是有太多的计较了,而不知道勇锐直前。就是太在乎脚下这门户私地了,所以眼睛已看不到这天下倾颓。所以妹夫,我就直言告你。”
     只见陈登执鞭向前,英气勃发,壮气道:
     “妹夫你说我要弯腰看看下面,我却道如我辈者,当百舸争流,青云直上。哪天等我摔下来了,我自然就在下面。”
     但王修岂是陈登一二言语就能改其志的,他还要再劝。
     却不妨陈登突然讲了一个道理:
     “妹夫,你说我要弯腰向下看,多想想下面人的心思。但你怎知我在上面就看不清下面呢?就如你想要看山巅,你是在山内看还是得到山脚看?你要看山脚之貌,是在低处看得清,还是居高看得清?”
     这番举例委实太有说服力了,将王修一下子整沉默了。
     最后,陈登拍了拍王修,笑道:
     “所以啊,我得往上走,你们总觉得我站得太高了就看不到你们了,却不知道,你们一直就在我的眼下。”
     王修知道陈登在说一个非常深的道理,他不知道这道理是陈氏这种公族的家学还是此人禀赋超群。
     但王修到底还是明白了陈登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到了陈登的表字叫元龙。
     所谓元龙者,乾者,阳之极也,生来就是要飞龙在天的。
     看来为陈登取表字的长辈是真的看清了陈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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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王修还要想更多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激烈的鸣金声,他本能就看向边上的陈登。
     陈登在听了远方的鸣金声,果然下令:
     “令各部纵行队,向我靠拢,随后结横阵。”
     之后陈登依然坐在马上,巍然不动。
     得了陈登的旗令后,本就距离陈登中军不远的各部纷纷靠来,一时间尘土四起。
     而就在陈登军还在整军的时候,对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鸣金声,而这一次陈登的脸色稍微严肃了,这一次他直接点了八个令骑,让他们去各部直接传令。
     其中他对去蒋钦部的令骑更是专门吩咐:
     “你和蒋钦说,让他直接到军阵后方去整阵。如冲击军阵,斩!”
     八骑得令,飞驰各部。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刻,前方突然传来大地震动声,非常有节奏。
     各部焦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在中军的陈登在见各部旗帜已定,阵型已好,大声下令:
     “擂鼓助威!”
     于是,在陈登后方不远处有一排战车,车上皆架着一面牛皮大鼓。得了令后,力士们纷纷操着号子,开始擂壮军鼓。
     军中鼓点不同,传递的军令是不同的。
     各军入军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习分辨这种金鼓声,这个时候各部在听到中军传来的助威鼓后,纷纷呼应。
     穿着铁甲的锐士用兵刃拍着甲胄,手持长戈的皆用长戈顿击大地,而那些刀楯手,就拿环首刀用力拍击着牌楯。
     一时间,陈登军团军威煊赫。
     陈登暗暗点头,顿觉军气可用,这年余的苦练到底没有白费。
     但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大概又过了一刻,陈登已经看到此前最前出的蒋钦部已经本军溃退。
     看到这幅猪突狼奔的样子,陈登脸阴了下来。
     他原先也预料蒋钦部是要溃退的,但没想到溃的这么丢人,竟然连旗帜都丢了。
     一支丢掉军旗的军队还配称军队?
     但陈登并没有管蒋钦,因为在蒋钦的余部绕行到阵后时,他们的背后暴露出了一支铁军。
     只见在艳红的大日下,从北方的丘陵脊线上,一支铁军正在呼呵中排空而来。
     除了那清一色的杏黄军衣,还有那各种颜色的旗帜,那红的、黑的、白的,大小不同,随着黄色的波浪此起彼伏。
     泰山军,列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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