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庄202室的拉门歪歪斜斜地挂着,像一张被打歪了的脸。美咲用几块硬纸板和透明胶带勉强糊住了最大的破洞,风一吹过,就发出“噗啦噗啦”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呻吟。房间里那股混合着硝烟、臭氧、消毒水和淡淡霉味的复杂气息,顽固地沉淀在每一个角落,即使美咲每天开窗通风,也挥之不去,像一层看不见的油腻腻的膜,覆盖在皮肤上,渗进肺里。
修平瘫在榻榻米上,像一袋被掏空了内容的垃圾。后背硌着几块没清理干净的木屑,他也懒得动。窗外是六月下旬典型的、湿漉漉的闷热午后,阳光被厚重的云层过滤后,变成一片黏糊糊的灰白,无精打采地涂抹在窗框上。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糖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温热的、带着水汽的棉絮。
左臂内侧的滞涩感依然清晰,像皮肤下面嵌了一块小小的、冰冷的鹅卵石。它不再剧痛,也不再像昨夜那样疯狂搏动,只是顽固地存在着,提醒他那些混乱的、如同噩梦般的经历并非虚幻。他抬起手臂,对着灰蒙蒙的光线,仔细看那片皮肤。除了被自己指甲掐破的几道结痂的细小伤口,什么都没有。光滑,平整,毫无异状。可指尖按上去,那冰冷的、异物般的触感却真实得让他心头发慌。
“妈的…” 他低声骂了一句,不是愤怒,只是一种被生活莫名其妙糊了一脸的茫然和疲惫。他烦躁地放下手臂,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房间角落。
小夜蜷在薄被里,背对着他,只露出一点黑发。她像一株被移栽到错误季节的植物,沉默地、了无生气地存在着。自从那场暴雨夜的混乱后,她几乎没再说过话,进食也少得可怜,只是机械地接受美咲递来的食物和水。那种隔绝的疏离感,比之前更加厚重,像一堵无形的、冰冷的墙。修平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堵得慌。他想问点什么,比如“你还好吗?”或者“你…到底是谁?” 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无比可笑。问她?她能说什么?一个连自己名字都记不清的、沉默得像影子一样的女孩?更何况,他自己都还是一团乱麻。
“容器”、“源点”、“共生节点”、“抑制器”… 这些冰冷诡异的词语,连同父亲那张在研究所照片里疲惫又狂热的脸,还有那个巨大“鸟笼”的轮廓,以及“鸟笼”深处那双充满痛苦和憎恨的眼睛… 这些东西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在他昏沉的脑子里盘旋不去。高木涉… 他的父亲… 那个记忆中总是带着温和笑容、会给他买模型飞机、会耐心解答他各种幼稚问题的学者… 背地里研究的竟然是这种东西?而他,高木修平,从出生起,血液里就带着某种被标记的“遗传关联”?像个实验室的小白鼠?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像沉甸甸的淤泥,一层层淤积在胸口。但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茫然。他只是一个高中辍学、在便利店打零工、整天浑浑噩噩、对未来没有任何规划、连房租都经常拖欠的底层青年。他的人生剧本,本该是日复一日地搬货、理货、收银、被店长呵斥、被顾客刁难,然后回到这个破旧的公寓,吃着最便宜的泡面,看着无聊的综艺节目,偶尔对着银行卡余额发愁,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下个月房租从哪里抠出来。什么“源点”、“容器”、“共振”?这他妈跟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这种只该出现在三流科幻小说或者深夜怪谈节目里的破事,会像一盆隔夜馊水一样,毫无预兆地扣在他头上?还顺带砸进来一个沉默得吓人的女孩?
“くそったれ…” (该死…) 他又骂了一句,这次声音大了些,带着一种无处发泄的烦躁。他猛地坐起身,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起来。饥饿感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着空瘪的胃。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惊吓和混乱耗光了最后一点力气。
他环顾四周。美咲早上送来的那碗白粥还放在角落里,早已凉透,表面凝着一层薄薄的、令人毫无食欲的膜。腌梅子也蔫巴巴的。他
第24章 泡面与脏袜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