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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春秋决狱[2/2页]

我在现代留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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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这案子很简单。
      就是一桩目前大宋典型的争产案。
      原告秦张氏,本是故环卫中郎将张迁幼女,张迁在世时,与之选好了夫婿,乃是天武军第三指挥秦仁之子秦越。
      奈何,还没有来得及交换婚书,张迁就病逝了。
      等到秦张氏守孝结束,秦家上门提亲。
      这个时候,秦张氏的哥哥,也就是被告张吉却反悔了,矢口否认,婚约的存在。
      甚至因为贪图别人的聘礼,想将妹妹,嫁给汴京城某人为续弦。
      秦张氏听说了这个事情后,就以死相逼,逼迫被告张吉同意了将她嫁给了秦越。
      但,因为秦张氏忤逆了张吉的缘故,所以张吉将张迁在世时就给秦张氏准备好的嫁妆,全部霸占,拒不交割。
      于是,秦家一怒之下,将官司打到了开封府,要求开封府勒令张吉归还属于秦张氏的财产。
      这案子,本来很好判的。
      就算是个新手,只要看过户条都知道该怎么判决。
      但问题是……
      经筵官们看着被告的名字——张吉,故环卫中郎将张迁子。
      张迁?
      不就是那位徐国公张耆的孙子吗?
      这位,可是真庙潜邸大臣——和真庙是从小玩到大的的贴己人。
      同时还是章献明肃最信任的勋臣。
      到了仁庙时代,依旧深受恩宠的重臣。
      光是张家的祖宅,那栋仁庙赐给的宅邸,就盈槛八百。
      是整个汴京城最奢遮的豪宅之一。
      就连先帝赐给济阳郡王曹佾的宅邸,也才盈槛五百,还是在外城。
      张家的那个宅子,却是在靠近皇城的兴国坊。
      就在其他经筵官们,还在犹豫的时候。
      程颐已经起身,拜道:“陛下,这张吉欺凌幼妹,忤逆父命,不当人子,臣以为,当重责之以儆效尤!”
      赵煦微微颔首。
      程颐会做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
      二程虽然被后人认为是理学先驱,很多人下意识的会觉得,他们或许会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意识形态。
      事实上恰恰相反,程家的女儿,普遍有着很高的知识储备。
      像是程颢的幼女,一直在闺中学习着儒家经典,传说造诣非常高。
      而二程都很喜欢她,所以一直想给她选一个配得上她的东床快婿。
      但选来选去,却始终找不到他们认为的配得上这个女儿的人。
      最后竟是把人家姑娘耽误——二十二岁都未嫁人。
      这在大宋,属于老姑娘了。
      最后,这个才女得病去世,死时年仅二十四岁。
      程颐为自亲撰墓志铭,其铭文曰:颐恨其死,不恨其未嫁。
      程颐之后,苏辙也起身说道:“陛下,臣以为,被告张吉,无视官府行文,拒不来开封府应讯,目无法度,断不可轻饶!”
      这也正是,李士良在诸多张吉的案卷里,最后选了此案的原因。
      因为,此案不仅仅证据确凿,也能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否定张吉的品德和为人。
      这就是个不孝子。
      父亲生前定下的婚约,都曾经想要毁约。
      甚至想将妹妹推入火坑。
      最后更是霸占妹妹应得的大部分嫁妆。
      不孝、不悌、无信、无义,还贪得无厌。
      在大宋,任何人一旦被公开贴上以上这些标签,等着这个人的只有社死。
      最重要的是,张吉还完美的踩到了士大夫们的痛处。
      无视开封府多次讯问,拒不到开封府说明。
      什么叫跋扈?
      这就是跋扈!
      只要捅出来,捅到台面上,没有人敢装聋作哑。
      等待张吉的,必然是雷霆之怒。
      当苏辙点出这一点后,其他经筵官和大臣,也都站起来,纷纷恭身:“臣等附议。”
      赵煦肃然说道:“既如此……开封府!”
      蔡京出列:“臣在。”
      “立刻传讯被告张吉到衙!”
      “诺。”
      “朕就不见他了!”
      “此等不忠不孝,无信无义之辈,非朕臣也!”
      赵煦冷冷的说着:“卿且去讯问,有了结果,便上禀于朕!”
      “若果然如此……”
      赵煦冷冽的说道:“将之追毁出生以来文字,刺配沙门岛!”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少年官家,坐在坐褥上,他虽然看着稚嫩,但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在其冷冽的神色下,低下头去,感到有些战战兢兢。
      这就是皇权!
      一言可决他人生死。
      至于你要问,这种小事,犯不着这样吧?
      依律法条例,最多就是训斥、贬官而已。
      追毁出生以来文字这种极刑犯不上吧?更不要说刺配沙门岛了!
      然而,这里是大宋。
      一个人治为本的王朝,皇帝又是拥有最高司法解释权的生物。
      什么法律条文?
      朕现场给伱写一条怎么样?
      赵煦甚至根本用不上任性。
      因为他在做的事情,是大宋,乃至于整个古代封建社会最高的正义。
      “春秋决狱!”范纯仁低着头,轻声说着。
      春秋决狱,当然不是拿着春秋来判案。
      而是拿着春秋等经义之中的圣人隐含在文字之外的微言大义来断案。
      至于是什么样的微言大义?
      当然是自由心证了。
      不过,其基本原则和框架都是固定的。
      纲常礼法、天理人伦、忠孝义悌,都属于春秋决狱的范畴。
      所以,在封建社会,用春秋决狱判下来的案子,每一个都是铁案。
      而皇帝援引春秋决狱做出的决定。
      自然是铁案里的铁案。
      外人别说推翻,就是质疑其中一个字,也会被千夫所指。
      于是,大多数经筵官们都闻到味了。
      “这张吉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位陛下?”众人在心中想着。
      倒不是这些经筵官们,政治敏锐性太低。
      实在是,他们不掌握具体情况,虽然听说了汴京城里的商贾、大户都在忙着还市易务的欠账,但他们不知道谁还了?谁没还?
      更不知道,那些商贾、大户背后站着的都是谁?
      只有程颐、苏辙,满心欢喜。
      他们真的以为,天子是在春秋决狱。
      ……
      张吉此时,正躺在两个侍妾的怀中,享受着这两个新纳的妾室的美好。
      心中,更是洋洋得意。
      “我欠的钱,用来买这样的小娘,都够买上百个了!”
      一百贯一个的美妾,哪怕在汴京城里,也属于高价。
      所以?
      “还钱?傻子才还钱!”
      只是,他心里面莫名的有些心慌。
      感觉好像要出事一样。
      所以他才会这样的自我安慰,自我劝解。
      忽然,门外传来了下人惊恐的声音。
      “主人……主人……大事不好了……”
      他的管家屁滚尿流的跑了进来。
      “开封府差人来了!”那管家慌慌张张的来到了张吉面前:“说是有旨意,要主人去开封府应讯。”
      “旨意?应讯?”张吉也慌了神。
      他赶紧从两个美妾身上爬起来:“何事应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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