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你如何让你的客人无措两次,轻易拒绝他一次,现在还在条理清晰地和我讲话?”
她听了,突然笑起来。
笑声未绝,突然从楼下迸发出代表十一点钟的声响。
窗外电闪雷鸣,不多时,暴雨倾盆。
“不错。”女人在雨声里声音轻快,“她确实大出血死了,而我扮演她只是作为纪念,看到底多久才有人认出来。看来扮得不好,是吗?”
“……”
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纪念法。
星星背后是楼梯转角。
不是翁小姐的女人将它推开,他们就再次坠入了一楼的绚烂灯光。短暂的眼花缭乱后,唐思烬迅速在心里挑出了四个戏份明显的人物:
翁小姐、桑小姐、年轻人、咸庆。
正好四个。
排除法。
“你其实是桑小姐?”
“是我!”她甜蜜蜜地回答,高跟鞋在瓷砖地上叩出和奏乐呼应的轻响。
“刚刚那人是谁?”
她没回答。
许多宾客涌来,散去的时候,桑小姐也散去了。面前一方空间短时间内极其空旷,只剩下远远有个人背对他在倒酒,卷头发在灯光下反着光,但当转过来,又是一张陌生面孔。
唐思烬按住太阳穴,绕走几步,仔细从宾客耳中辨认翁小姐或桑小姐的名字。
他没能再找到她,但走了几步,竟有一群宾客正在斗殴。为了退避,他几步向后,最后干脆贴在了墙上,等待一切结束。墙上全是纷杂的海报和广告,他目光简单在其间扫过,在一张线条模糊的画像海报上顿住。
大厅之中,人形窜动。
桑小姐早已如鱼入海,无影无踪。
唐思烬把头靠在墙上,思索了片刻如今要怎么办。
成为影子的过程和参与「摄影师」夜晚时一样充满了不确定和旁观感,他要做的似乎只是在未知的危机到来之前,尽可能搜集并记住各种信息。
于是他再度偏头,看向之前草草一视的海报,这回看了更久。
虽然只有线条和夸张的色块,但小丑异于常人的面貌确凿无疑。有了之前几次的错误经验,唐思烬没有迅速下结论,然而这回不论细看几次,从气质到轮廓,一切千真万确,那就是娄思源。
他叹息似的吐出一口气。
“这不是罗先生的画像吗!”旁边突然有男宾开口,人醉醺醺的,连续两次试图对画像举起酒瓶。唐思烬立刻恢复状态,警觉地观察他,却先看见了男宾旁边的咸庆——翁小姐生前的丈夫。
“确实是他。”咸庆也满是醉意,不过声音还算清晰,“他说家中有事耽搁,今日是来不了了。”
他们出现在这里,似乎只是为了传达娄思源暂时不来的消息。
而当他们离开,和此前的桑小姐一样离奇消失于人群后,唐思烬也离开了墙阴(他再三确认墙上的只是一张无生命的海报)。这次对桑小姐的寻找再次无功而返,他头因光线和喧闹声而发痛,托着下巴,在台阶上坐下。
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
午夜马上要到来了。
而他仍然十分迷茫,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此多久。
唐思烬又在台阶上坐了片刻,突然决定做一件事,于是扶着栏杆起身,几步绕回了发现海报的地方,试图将它从墙上撕下来。它贴得甚为严密,为了达成目的,他甚至动用了一把在餐桌上找到的细长餐刀。最后海报静悄悄地被影子摘走,而偷窃者本人同时抱着它和餐刀站在宾客流动的大客厅里,脸上茫然之色更明显了。
他好像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
海报仍然只是海报,这让唐思烬莫名感到有点孤独。他又游荡到了镜子前,玻璃上模糊倒映他的脸,仍然白白的一小片,漂浮着,像裂开的另一半自己。
大厅里一刻不停地喧闹,宾客进进出出,大门一下一下地被挤开。
在「摄影师」的夜晚里世界,也有一扇门。
那扇门是个摆设。
但这扇门不是。
当室内的气息已经变得令人难以忍受,唐思烬试探地走向门口,发现自己并不受任何制约,完全可以自由进出建筑内外。他一步步从玄关踏入室外,面前却没有太多其他景致,只见正前一柄黑色长桥,指向遥远的彼岸。
话说回来,它看起来真有点像中转站的愚人桥。
唐思烬上了桥,没走几步就停下,看桥下方气流涌动。珠城远远是山,在夜色里微微起伏。夜风让他的头脑清晰些许,他更觉得自己撕海报的举动有点像发疯了。
为了镇静,他转动手里餐刀,决定在桥栏杆上梳理一点草稿。
他将刀尖抵上木头光滑的表面,忽然凝神蹙眉。
只见在他原本准备写字的地方,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月光之下,那里用歪斜的刀痕刻着几行小字:
【裂变→衰弱】
【SF】
【桑←→翁→咸(?)】
关键词和人物组成。非常熟悉的笔迹,甚至让唐思烬心里徒然升起一种荒谬之感。
这该不会是……
指腹滑过字迹,在未被月光照耀的地方,还有另外几行。当他蹲下,在月光奇特笼罩的角度下,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名一样的词组:
【刑芊】
第 58 章 戏刃-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