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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停灵七日是非多(下)[1/2页]

左道江湖 驿路羁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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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下,月光照在院中,洒下一片冷清。
      山鬼在月下舞剑,虽带着面具,手握黑铁片子一样,不甚潇洒的承影,穿着破旧的黑袍,也不怎么威武。
      但剑术高绝。
      承影在月下就好似没了剑刃,随着山鬼身形腾挪,只有一道无形剑光常伴左右。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时散时聚,时而分出诸多乱舞幻影,时而又归于一处,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这世间还有如此奇特的剑术。
      山鬼钟情于剑,不理周身事物,但在院中,其实还有一人。
      耶律婉。
      北朝长公主,她就坐在厢房外的台阶上,穿着素裙,留着辫子,双手撑在下巴上,看着山鬼在月下舞动长剑,带起寒意森森,又动作轻灵,缥缈无常。
      似乎下一刻,这个绝世剑客,就要踏月而去一般。
      耶律婉心中是轻松的。
      似乎长久笼罩在她身上的压力顿消,整个人都变得阳光了一些,俏丽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笑容。
      高兴死了。
      国师被任盟主重伤,又死在沈秋手中。
      没了高兴压迫,自己弟弟在北朝那边,也能过得轻松许多,也许趁着通巫教群龙无首,弟弟还能一点一点的抓回一些朝政在手中。
      但不管怎么说,在高兴死后,弟弟的安全总算是无虞了。
      “这趟没白来。”
      耶律婉心中松快,思绪便流转开,又想起了前几日那夜战中,眼前这山鬼护着她杀出重围的经历。
      若没有眼前这人,自己肯定要死在乱军之中。
      但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耶律婉思索着,山鬼明明恨所有北朝人,却又护着自己逃离军阵,一路砍杀,真的只是因为沈秋大侠叮嘱了他吗?
      在她胡思乱想中,山鬼的一套剑术使完,便收剑归鞘。
      承影这等宝剑,山鬼却给它随便配了个木头削的剑鞘,看上去很是古怪,也很廉价,但他不在乎这些。
      收了宝剑,便要回去厢房,挑灯夜读。
      见山鬼走来,耶律婉赶忙站起身,取出手帕给他擦擦汗水,但山鬼就好似没看到一样,径直走了过去,回到房中。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把个耶律婉挡在门外,让长公主一阵气急。
      这人...
      当真古怪,性子夯直,没救了!
      她跺了跺脚,便负气转身回去自己院子。
      在走出院门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亮着烛火的房子,从窗纸上,依稀能看到山鬼握着书的投影。
      她也听青青说过山鬼往事,知道这人的一些过去,也难怪他养成这样孤僻的性子。
      脾气又怪,杀人不眨眼。
      但他和他那把剑,护在身前时,确实很让人安心。
      耶律婉笑了笑,转身离开。
      在房间里,握着书的山鬼听着窗外脚步声远去,也是舒了口气,他心中也有疑惑。
      这北朝长公主,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旁人看到他杀人都吓得够呛,她居然还主动往上凑。
      她这是要做什么?
      唉。
      山鬼叹了口气。
      他不关心耶律婉心中所想,也不打算去问,他又不是自己兄弟沈秋,颇懂小女儿家的心思,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先看书吧。
      山鬼的目光,落在手中书卷上,然后,目光紧了紧。
      他沉默着,将手中书翻转过来。
      又顺着昨日没看完的地方,接着往下看。
      同一时刻,山庄正厅中。
      沈秋作为孝子,肯定是要守灵的。
      不过也就今晚了,明日任叔的兄弟就会到达金陵,那时他便不用每夜都待在这棺木边了。
      厅中烛火摇曳,还有窗外的风声响动,寻常人孤身一人守着棺木,这会怕是要心中会满溢恐惧,但沈秋并不在意。
      他知道,任叔不会变成鬼来吓唬他。
      因为任豪的魂魄,此时就在剑玉幻梦中,与他对练武艺呢。
      有这精通两仪神拳的好教练手把手教,几日的功夫,沈秋便将两仪神拳的进阶拳术学的纯熟,已有登门入室之兆。
      其他武艺也没放松下来,摧魂神爪,更要加紧练习。
      前些日子,以此掌法伤了万毒,可见神爪精妙,非同寻常。
      散去的雪霁真气,也已通玄道典的功法,在快速重修回来,这两门心法本就是同出一源,只是通玄道典要比雪霁心法更复杂一些。
      但大体运气路线不变,有雪霁心法的经验和底子在,沈秋要快速掌握这门奇功并不困难。
      “唰”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有人飞掠而来,正落在正厅之外,没有惊动在四周守灵的江湖人,但这细微的动作,却被沈秋觉察到。
      他睁开眼睛,看向门外。
      “吱”
      房门被推开,夜风灌入厅中,吹的沈秋的头发动了动。
      “陆兄,想要吊唁,大白天光明正大的来就行了,何必行这梁上君子之事啊?”
      沈秋站起身来,看着提着剑,走入房中的陆归藏。
      他说:
      “还是说,你带剑前来,是为了你父亲与任叔之事,想要泄愤一番?”
      “在沈兄心里,陆某就是这样的人?”
      陆归藏兴趣缺缺的回了一句,尽显冷淡。
      他就是这个性子,除了在东方策身边,几乎从不多嘴说一句,冷漠的很,但跟他熟了,却也知道,他并不是孤傲。
      只是天性如此。
      他将手中长剑放在桌上,在沈秋的注视中,上前几步,从袖中抽出带来的香烛,在烛台上点燃,插入棺木前方的香炉里。
      又与其他吊唁者一样,对棺木叩了叩首。
      “世人皆知,我父死于任豪之手,陆家落败,也是从父亲失了盟主之位开始。但我心中,对任豪,却没有太多恨意。”
      陆归藏站直身体,叹了口气,周围又无旁人,便就像是倾诉一样,对站在一旁的沈秋说:
      “不但不恨,反而有些敬佩。
      我自问做不到如任豪一样,如此专注于江湖正邪之争,还愿为此事押上性命。
      此乃义士之行,我心中敬佩,便来吊唁。
      只是父仇在身,不便在白日过来,让沈兄见笑了。”
      “不见笑。”
      沈秋摆了摆手,他说:
      “这大白天里,每个人来都是哭哭啼啼,恨不得装出一副哀默心死的姿态,好让旁人知道,他们都为正派魁首之死痛心疾首。
      但嘴里说的好听,心中却都是如生意一样。
      借着任叔之死,把这五龙山庄弄得乌烟瘴气,若是没有这灵幡白布,旁人还以为,咱们在山庄办武林大会呢。
      真是热闹的很。”
      他摇了摇头,对陆归藏拱了拱手,说:
      “任叔若泉下有知,想来也会喜欢陆兄这样真心实意的吊唁的。只是,陆兄也说了,父仇在身,不可不报。
      如今任叔已死,你家仇怨,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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