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湛拧起了眉，她正要拒绝，便听祝明之断断续续地在说：“我答应秦小姐去，偷货线。林家银楼……垮掉，报复她，我没有时间……”
没人会比祝明之本人更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呕血时身体里皆是绞拧般的痛，从内腑传遍四肢，他浑身都是冰凉的，发出的抖不是怕，不是痛，反而是冻出来的哆嗦。
能不能熬到冬天都是未知，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恢复腿伤上。
顾湛是医生，当然明白祝明之口中的时间指的是什么，祝明之的内腑有多处破裂，才会间歇不止地呕血腹痛，损伤程度很高，但只要不上升到败血症，这个年纪还是可以慢慢休养回来的，结果不算太过悲观。
她有些不自然地挪开眼，“不会出事的，盛海也许不行，天下大着呢，怎么都能活下来。我去联系秦小姐，要她尽快联络外省的医院，替你转院，好好养养身子。”
祝明之坚定地摇头。
他不要命了。
苟延残喘下来，只不过是在远处去见林无高枕无忧地过活一生。
他要林无把施加在他身上的一切，一丝丝一寸寸，分毫不差地还回来。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呀。
能要林无跌落深渊万劫不复，哪怕他死。
顾湛的话噎在喉嗓间，怎么也劝不下去，她能够理解祝明之想要报复林无的心，却不能眼睁睁见祝明之不要命的胡来。
“其实，杜家已经退婚了。”
顾湛观摩着祝明之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继续道：“林无再失去你，她空有万贯家财，也算一无所有，你好好活着，只要身旁的人不是林无，她总会抓心挠肝地度过余生，万事还是身体最重要……”
这番话说出口，顾湛也没什么底气。
林家财阀权势滔天，也不见林无待祝明之有几分真情，只要林家商号平安，男人林无要多少有多少，林无到死都不会为了失去一个祝明之而难过。
果然祝明之蹙起了眉，生气都是蔫巴巴的可爱。
“我痛。”
祝明之忽然改了口，失去食指的小手顺着肋骨滑下去，唇齿里都是湿漉漉的血水，“这里……全部，哪里都痛。”
似乎觉得不够明显，他指了指心口，加重了音：“最痛！”
顾湛哑了嗓。
她最终还是没有应下来拆掉石膏的要求，却不是直截了当的拒绝，只是与祝明之说需要再等几日，即便现在拆除，以他的状态，林无也不会送他回宅，这才暂时打消了祝明之倔强的念头。
手里的镇定剂分明毫无温度，却蛰的顾湛掌心发烫。
她替祝明之掖好被角，也不再劝，静静地离开病房。
本想告知沈成允，要他来劝祝明之看开一些。又怕他见到祝明之的模样会比祝明之还不要命的拿刀去砍了林无……
这事实在是难办，从前以为真相水落石出，双方老死不相往来，祝明之便算从林无手里活了下来。
如今林无拿着报仇当幌子，没个收手的迹象，竟把祝明之逼得，不要命了……
第069章 哪怕他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