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还是黄昏。
“现在是酉时。三天啦,娘娘您已经昏睡了三天啦。这三天可把陛下急坏啦,他带太医来瞧过,太医说您是心力交瘁太累了,只需待您休息够了,自然会醒来的……
没想到……您现在才醒过来,婢子这就去向陛下报告……”
紫归听着宫女不带喘气地一口气说完,在她刚转身要走时,紫归伸手一把将她拽住,缓缓说道,“先不用了……哀家身子乏得很,想喝碗清粥,你速速去办来……”
虽然确实很饿,但待紫归勉强喝了两口粥后,就觉得如鲠在喉地难以下咽,一股强烈的被整个世界遗弃的沮丧感又再次袭来,耳畔还是那单调嘈杂的雨声……
“这雨下了有多久了?”紫归方慢慢放下手中的碗,抬头看着窗外,轻声地问道。
“自娘娘那日晕倒后,就开始下了,时断时歇,就是没有晴过。”婢女认真地回答道。
次日,司马绍得知紫归醒了,急急过来请安,可紫归却闭门不愿见他……一连数日,日日如此。
……
建康城如同浸泡在水里一般,这场雨下得不知何时能停。就算是在那滴沥沥的雨间歇之际,天地之间还是一片水气,雾霭朦胧,生活在此间的人们都快活成水里的鱼了,衣被潮湿暂且不说,那浸了水的木柴更是让一座城没了烟火之气。
已半月有余,雨仍不见停,出了城无需走多远,那雨却自然停了,仿佛那雨专门围着建康城下的一般……远远地看,整座城仿佛都被一大团白色的雾气水团给包围住。
渐渐地,建康城中困苦不堪的民众渐有流言口口相传,说:幽雨不停,水气不散,是有鬼魅邪祟在作怪……那谣言越传越玄,越传越实……甚至有一种声音说这一场妖雨定与那城楼上挂着的王敦的人头有关——是他的冤魂幽怨在作祟。
此种言说在建康城越传越烈,闹得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出城带着香火至无雨之处祭祀王敦,而且这样的人越来越多。
谣言有火起之势,渐传入宫廷。
司马绍最初闻得此谣时大发雷霆,可雨不见停,三人成虎的威力逐渐发挥,他还是怕了……道场法会轮番登场,终不见效果。
一月有余,天不变,地抱恙。
建康城里生病的人越来越多,不分男女,不论贵贱,就连那宫廷里身娇肉贵的司马绍也病倒了,或许是因为湿气入体,或许是因为心里的恐惧。
当他再次醒来,身旁坐着紫归,正端着一碗药,一勺一勺地舀着,掂去烫嘴的热量……
见司马绍醒来,紫归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吹,递过去想喂给他吃。
但司马绍把头一撇,似赌气般拒绝了紫归递过来的汤药。
紫归收回手来,长叹一口气说道,“你身子上的病为娘能治,可心里的病还是得心药才能医……”
司马绍沉不语默,紫归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把王敦的人头放下来,安葬回老家吧……这雨下得人心惶惶,安葬了他……先不管有没有用,雨能不能停,至少能够安抚民心……再者此事就到这里吧,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就让他在你日后的生命里彻底抹去……
以后的日子还长,别让他,成了你生命中过去不的槛……”
说完后,紫归放下药碗,就走了。
在听到一串远去的脚步声和最后“嘭”的一声关门声后,司马绍把头扭了过来,哭了……“王敦之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是他心里过于沉重的一块巨石,压的他十分痛苦……现在他确实想放下啦。
第一百二十七章 悬颅于市 邪雨笼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