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说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男朋友,这次也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赵默平打心眼里的祝福她,他握着新娘的手,看着台下江屿和林念满是幸福的模样。
他勾了勾唇角,掀开了女孩的头纱。
两年后的冬天,母亲得了肺癌,最终郁郁而终。
她没有办葬礼,下葬的时候跟着的亲人也只有赵默平一个。
他西装革履的抱着生母的照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觉得有多难过,而是全程面无表情的看着母亲下葬。
回到他们从前居住的地下室,母亲的遗物就摆在桌子最中央的位置。
那是一个已经有些生锈的铁盒子,里面装着的是赵默平从小到大的各种照片。
从他出生那天开始,一直到八岁之前的,都保存到完完整整,只是有些轻微泛了黄。
他打开盒子的最下端,发现了几张老旧到不成样子的信纸。
赵默平认识这个笔迹,每一封都是父亲写下的书信,称呼永远都是用爱妻冠上母亲的小字。
笔迹端正大方,上面一字一句写下的都是对母亲的眷恋和思念。
对于当年怀春的少女来说,赵明哲这样温文尔雅的男人几乎完全俘虏了她的芳心,让本就不成熟的姑娘犯了滔天的大罪。
她惩罚性的将自己在这间阴潮的地下室里关了一辈子,却又不忍心自己的儿子跟着自己受苦,这才将他送去了赵家。
而这个生了锈的小匣子,几乎将她全部的青春和人生都封锁起来了。
赵默平没有将这些交给父亲,而是默不作声的将书信收了起来。
来年春天,爷爷走了。
这年江屿和林念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赵老爷子看着林念和江屿怀里粉嘟嘟的肉团子,终究是满意的合了眼。
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挺隆重的,全家人翻遍了字典给两个小朋友取名字。
最终还是定了哥哥的名字叫做江遇霖,妹妹叫江遇年,拼起来刚好是林念的名字。
妻子是个贤惠温柔的女人,在结婚的第十年,两人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两人没什么感情,多年来一直相敬如宾,妻子住在娘家的时间也占了一年的绝大部分。
由于妻子是对方独女的原因,孩子的名字跟着女方姓。
赵默平也没拒绝,他向来不在乎这些。
江遇霖和江遇年两个小朋友上到初中的时候,赵老太太走了。
临走之前,她抱着两个孩子,轻声哼唱着年轻时喜欢的小曲,就这么安静的阖了眼。
赵家留给江屿的那份遗产,江屿没要,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商业圈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而赵家那份庞大的家产,一半捐给了孤儿院,一半给了赵默平。
就这样,赵默平倾尽半生,终于得到了一份施舍一般的遗产。
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去,终于在儿子成家的那年,某天晚上的赵默平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出的都是鲜红的血液。
妻子吓坏了,带他去医院检查才发现,他是肺癌晚期,已经是希望渺茫的那种。
医院里的人形形色色,他躺在白茫茫的病床上,氧气罩沉闷的压在脸上,面前站了不少人。
床边的妻子已经白了头发,她扑在赵默平怀里一直哭一直哭。
可是赵默平的记忆已经有些浑浊了,他记不清面前这些看望他的人到底是谁,摸着妻子的发,满目温柔的看着面前的老太太。
“你是芸芸?”
妻子声音满是沙哑,跟二十年轻那个温和的姑娘早就截然不同了,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赵默平没说话,只是一遍一遍的摸着妻子的发。
半晌,他才轻声问:“你爱我吗?”
面前的老太太怔了一下,眼泪还在眼眶盘旋,他们结婚半辈子,赵默平从未问过这样的话。
看妻子没回答,赵默平又不死心的问了一遍,“芸芸,你爱过我吗?”
妻子不说话了,她沉默下来,看着面前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
扪心自问,他们之间好像从未有过爱,只是习惯一天天打磨了他们的时间,让彼此成为了跨越时间线的家人罢了。
要真是说爱的话,好像从来没有过。
赵默平不说话了,原本浑浊的目光也变得有些落寞。
从八岁那年来到赵家开始,好像就真的没有人再爱过他了。
他用尽一切在跟江屿较量,可最终也还是比不过他。
赵默平觉得,他的一生太失败了。
眼前的视线一点点模糊,在他闭眼之前,脑海里忽然闪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脑海里是个穿着红裙子的姑娘,她慵懒随性的跨着名牌包包,指尖还夹着一根烟,笑的明昧又灿烂。
坐在耀眼的敞篷车里,女孩撩着自己的长发,带着烟草味的唇就这样吻了上来。
她说:“赵默平,你想尝尝烟草的味道吗?很上瘾哦。”
“要是你不这么乖就好了,人生本来就是应该肆意张扬的嘛。”
“赵默平,我总觉得你不快乐,其实做你自己也蛮好的嘛。”
她说:“赵默平,我好爱你啊,你会娶我吗?”
脑海里那朵妖娆的红玫瑰随着烈火尽情燃烧,她坦荡肆意,无拘无束,正在随着他的视线逐渐飘散。
赵默平想要努力的抓住,想要拼命的去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声悲痛的哭声在赵默平耳朵里徘徊,他最终还是阖了眼。
赵默平发现,他真的是老了,不然怎么会连这么耀眼的玫瑰都想不起来了呢。
他不记得她的名字,更不记得她的长相。
只是那份夹杂着烟草味的软唇却无论如何也消散不了。
早知道临走之前的愿望,就是要尝一尝真正烟草的味道了,他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像那晚一样甜。
第 56 章 赵默平(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