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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五零 三年三战(3)[2/2页]

第一氏族 我是蓬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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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修行者,范子清在熟悉守城作战模式后,今日不仅斩首更多,自己受的伤也更少。
      撤下城头休息的时候,守城主将亲自到了范子清等人面前,称赞中牟县修行者们的战果。
      第三日,血战。
      因为北胡万夫长发了狠,所以战况格外惨烈,守城将士伤亡扩大,一日便战死了前两日之和,相应的,重伤不能再战的人也更多。
      北胡将士同样付出了不菲代价。
      因为三日之内,城中可战之士就折损近半,主将派人突围送信,向郑州城求援。
      郑州的河阳节度使,手下有八万兵马。
      就算北胡这回派了十万大军南下,能到郑州的北胡将士有一半,之前各县丢失的时候,有不少将士伤亡,河阳节度使的可用之兵也占据绝对优势。
      第四日,血战。
      因为守城人数锐减,双方将士数量出现不小差距,战斗变得更加血腥,守军伤亡骤增。
      一日大战下来,城中伤员遍地,可战之士已经不足三千。
      范子清带来的四五百中牟县修行者,只剩了不到四成,他自己在熟悉战场战法后,第一次受了不轻的伤,除了其它伤口,左臂已经不能活动。
      去郑州求援的修行者,回到了城内,带来的消息,却让城中的将士坠入深渊。
      郑州作战不利,将士伤亡惨重,河阳节度使与北胡大修行者交手时受伤,日前城池被团团围困,能够坚守城池已是不易,没有援军可以调到万胜城。
      没有援军,城中士气一下子跌落不少。
      所有人都知道,面对城外人数优势越来越大的北胡大军,万胜城已经很难防守。一两日内,城池就会被攻破,届时所有人都难以逃出生天。
      绝望,成了笼罩在所有血战将士心头的阴霾。
      深夜,主将找到范子清,让他写遗书。
      明日,主将会派人出城,将城中将校们的遗书带回郑州城,之后再由节度使送到各自家中。
      “事已至此,我辈别无选择,唯有战死沙场报效国家,家中亲人虽不能再见,但总归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战死在了哪里。”
      语气沉重的说完这句话,拍了拍范子清的肩膀,主将转身离开。
      范子清目送对方走远。
      回到营房,就着昏黄的油灯,范子清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摆好笔墨纸砚,临落笔时却沉默了许久。
      他不知道这份家书该怎么写。
      妻子苦劝过他,让他不要来战场送命,让他想想家里的父母儿女。但他不顾妻子的眼泪,执意来了沙场。
      而今,大战不过数日,他就得告诉对方,自己要死了。
      想想临行之际,妻子拉着儿子女儿,站在门前含泪相送的身影,范子清就觉得心如火烧、喉咙硬如磐石。
      诚然,他是对不起妻儿的。
      半响后,范子清开始落笔。
      笔尖颤抖。
      翌日,天明。
      旭日东升,阳光洒落城墙。
      城外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地动山摇的脚步声,再次如雪崩山塌一般席卷而来。
      战鼓声如雷鸣。
      范子清与部属奔出营房,来到城前。
      主将站在残破的城楼上,背对朝阳的霞光,对着城墙上下满身血污、满面凄然的将士们,拔出横刀大声咆哮:
      “今日一战,是我等与北贼之殊死决战,诸位应该明白,这也是最后一战!
      “但本将希望你们记住,我等血战至此,守卫的是万胜城,捍卫的是大齐国土,天下人都会知道,我等没有辱没大齐男儿的尊严,是英雄好汉国之脊梁!
      “回头看看,在我们身后,那是我们的家乡,是我们的妻儿父母,是我们世世代代的祖坟!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军人战死沙场,不得马革裹尸而还,今日,我们在这万胜城血战不退,但凡能多杀一个蛮贼,你们的妻儿老小就多一分安全!
      “众将士听令:都给我握紧了刀,站稳了腰,跟蛮贼不死不休!杀!”
      城墙上下数千将士,莫不抽刀大吼:“杀!”
      汹涌的人潮中,范子清与众甲士一起,逆着清晨的阳光,提刀奔上了城头,跟翻墙而入的北胡锐士,浴血厮杀成一团。
      不知杀了多久,兜鍪已被打飞,血染战袍的范子清,在艰难砍翻面前的北胡修行者后,累得气喘吁吁。
      但他没有时间缓口气,后续的敌人已经冒头。
      一步跨上坍圮的女墙,范子清把长刀一横,将一名露头的甲士,齐着墙面削飞了脑袋!
      这一刀又快又准。
      但他毕竟太累了,拼尽全力挥出一刀后,后续动作难免迟缓了些。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喷涌得很高的鲜血,已经飞溅进了他的眼睛。
      他刚要后退、抹眼,一根符矢从城下闪电般飞射而至!
      噗嗤一声,精准洞穿了他的胸膛!
      范子清身形一僵,神色一滞。
      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符矢,他的瞳孔逐渐涣散。
      身体晃了晃,在从城楼投下的一束金黄阳光前,自城头缓缓坠落。
      昨夜,在给妻子的遗书上,范子清如是写道:
      “娘子,见字如晤,我于万胜城力战北贼,凡四日,杀敌百十,数退敌军然北贼势大,至此时,城池数面被围,大军伤亡太半,而援军不能至,我等已至绝境,十死无生
      “临行之前,你问我为何执意参战,彼时未及细言
      “我自束发就学以来,凡二十余年,读圣贤书,受圣人教诲,虽屡试不第,只能为小吏,然位卑未敢忘忧国
      “如今,半壁江山已落敌手,无数同胞惨死于胡贼铁蹄之下,社稷陆沉、国将不国我对你们如此无情,只因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身为大齐男儿,只能奋不顾身沙场杀敌,拯救于万一
      “原本还想,此去如蒙天幸,日后若能生还,当与你日日厮守,再不分离,我为你画眉梳头,你为我温酒热菜,没想到
      “死并非不足惧,亦并非不足惜,我不怕死,怕的是你们不知我为何而死。
      “保境安民,是我辈读书人的使命,今日我战死于万胜城,捍卫的是大齐的国土与尊严,保卫的是你们在后方能够度日安稳,不受兵祸牵连
      “我死之后,不必过于悲戚,当好好抚养儿女,孝奉双亲当知我肉身虽死,魂魄却会回到中牟县,回到你们身边”
      是日,万胜城被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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