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先生也有赢局的时候，只是有点少，每当他赢了棋局，还会走过来跟我打个招呼，我觉得这位先生很可爱，明明看起来，年龄上大过法师，却在下棋的时候，较真得像个孩童。
“我说法师，荣家的事情，你当真不管不问了？”
“如果不管不问，贫僧怎会让你们先联系荣家三叔。”
“据可靠消息，荣少正在将荣氏的资产转移到国外，他什么意思？”
“生意上的事，贫僧爱莫能助。”
“不是，我这……”司先生扔了棋子，忧心忡忡地叹息，“你一个荣家的人都不管，我一个外人真是操碎了心，如果不是念在跟老爷子的交情上，我也懒得趟浑水。”
“荣少不再听信贫僧的劝言，倒不如不说，让他自己去感受。”
“三叔马上回国，到时候我让他来寺里直接与你碰面。”
“上次拜托你帮忙调查的资料，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太久了，我找了很多人都说没有详细资料，不过应该会有结果，也就这几天。”
“啪——”有蚊子咬我，我忍不住拍一下手臂，十分不好意思地打断他们的谈话。
“别光顾着下棋，水果来了。”林小姐和以寻，一人捧着一张方形的瓷碟，相继进入禅房，司先生将棋盘挪到一旁，空出位置摆放水果碟。
大家忙碌之际，法师起身来看我，他小心翼翼地拔针，扶我坐起来。
“小莲，你也一起过来品尝，今天的西瓜很香甜。”林小姐客客气气地引我过去，我戴上头巾，心底犹豫不决。
“真是受不了你，穿着长衣长裤，还戴着头巾口罩，把自己包得这么紧，又有什么用呢？”以寻瞥我一眼，对着林小姐又道，“我听有些居士说，她脸上被毁了容，身上腿上都是疤痕，其实大家也没怎么在意，反而是她自己很介意，这样护着，才会让人更加注意了。”
“小莲，以寻说得对，你应该放轻松一些，其实大家没有恶意。”林小姐笑着说，她跟以寻的想法差不多，可是两人的态度大相径庭，我知道他们不会介意，可是……
我忍不住偷看一眼法师，他没有加入品尝水果，而是对我们视而不见，专注地查阅架上的经书。不知为何，被他冷落的自己，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楚。
我后退一步，鞠躬道了谢，而后匆匆地离开了禅房。
晚课后，我提前了时间，我想多看一眼法师，从一开始害怕见到他，到现在只想默默地偷看，我发生了很大变化，这种变化令人猝不及防，却又不禁向往。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藏在隔门后面，我在门缝窥视卧房的法师，他手持那幅画念念有词，目光在窗外的山水迷雾中找不到根，找不到方向。
“情爱不得，寤寐思服。哼哈哈……”一声笑，颓塌尘刹，浑沌天地，相思成疾。无处说，不可说，不可说也，不能说。
他对画中女人，应月伴痴，心念入魂。他好奇怪，明明修行颇深，却放不下一幅画。看来，画中的人应该是存在的，被法师这么念念不忘的女人，不晓得是什么人。
有点嫉妒了。我抽身离开隔门后面，回到禅房盘腿坐下，心里揪着，阵阵而痛。
“她也喜欢抄写《心经》……”
“贫僧觉得，你的眼睛很像她……”
我阖眼聚神，回想画中容貌，我强迫自己，要战胜这无用的脑袋，它这么不思进取，我偏要让它牢牢地记着。那双眼睛，似曾相识，那面容，似曾相识……
“戒尘，你知道仓央嘉措吗？”
“当然。”
“你知道什么是‘不负如来不负卿吗？”
我听过这首诗。猛然惊醒，身一颤，与此同时，法师推开隔门走了出来，我举目凝望，他的俊眸与我相接，霎那间，一切不明不白的影像，像是一帧帧的画面，狂涌怒泄。
“你先躺下。”法师面无表情地吩咐，我怔愣地看着他，微启双唇，想要喊出一声“戒尘”，脑中有个女人，喊他戒尘，法师就是戒尘，他跟我脑中出现的女人有关联，难道说我和法师也有关联？
“你怎么了？”见我坐着不动，法师不解地打量。
画面还是不太连贯，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明白，于是我起身躺在竹榻上，由着法师再次为我施针治伤。我心里很忐忑。之前没有了记忆，我忐忑，现在，我可能会恢复记忆，我同样又很不安。手握成拳，我静等自己找回一切。
第182章 情爱不得，寤寐思服[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