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呈安在中心医院门口站到晚上。晚上十点的时候，警戒线稀稀落落撤了。他刻意避开人群，溜了进去。
医院又恢复了秩序。沈呈安找到苏筱仪进的ICU急救室，隔着玻璃看母亲情况。
苏筱仪的脸没怎么变——她甚至不怎么显老，好像只有二十多岁的感觉。沈呈安七分像沈百川，三分像她。但也正是这三分，叫他变得生动温柔了起来。
记忆里的母亲不像其他那样的豪门阔太太那样拿架子和一身的logo。她是陪沈百川白手起家的，就算后来沈氏兴盛了，她依旧勤俭，会帮养老院的院长喂鸡喂鸭，会收养流浪猫，会炖一碗鸡汤送到沈呈安学校。
沈呈安天生就被小动物喜欢，苏筱仪也是。她只需要坐在那里，就会有鸟雀在她身边翻飞鸣叫。
沈呈安想不出来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落到这种下场。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沈百川发家了，便把目光落在莺莺燕燕里，忘了陪自己渡过最艰难时刻的发妻。
人或许都这样吧。沈呈安想。他站在玻璃外，医院走廊已经关灯了，一点点微弱的灯光打在他背影上。
沈呈安瘦削高挑，大半的身子笼在阴影里。他沉默，在病房外站着。
萧承胤很快找到了他。其实他找到沈呈安不难。在偌大的z国，沈呈安能去的地方就几处——医院、众诚和萧承胤这里。
萧承胤看见他，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放轻了步伐，从后面抱住他。
沈呈安的眼神木然，将一半脸埋在萧承胤胸口。
苏筱仪的ICU里一片忙乱。到最后一刻的时候，主治医生还在操劳。一名女护士甚至还试图做心肺复苏。
心电图机发出刺耳的警报，最后归为一条直线，就像苏筱仪的一生一样，平凡而不起眼。
一块白布蒙在母亲脸上。
她本来在沈呈安回来后渐渐好转了的。沈呈安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跟她再说上一句话了的。
萧承胤紧紧抱着沈呈安。怀里的人很久没有动静。
过了约一分钟，先是肩膀剧烈抖动。沈呈安白皙病态的脸迅速变红，额头暴起三四根青筋，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神通广大的萧承胤此时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抱着沈呈安，尽量给予他最大的安全感。
沈呈安把脸完全埋在萧承胤胸口。他胸前的布料很快泅透了。
那哭声像刀一样在萧承胤心上拉扯。那一瞬间他甚至在想，要是沈呈安跟医生说的那样承受不住自杀了，他就紧跟着他去。
黄泉路上太冷了。哪怕只能给他挡一点风寒，也是好的。
————
给母亲出殡后，沈呈安又回归到了正常生活里。跟以前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他愿意配合萧承胤吃药，接受治疗。
萧承胤请了全球最顶尖的医生给他医治。沈呈安也很配合，问他什么也答什么，但萧承胤总感觉他脸上的笑容虚假。不，他做什么都给人一种很假的感觉。
明明以前没这种感觉的。萧承胤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理作用。
千篇一律的生活里唯一不同的是，沈呈安右手上的茧子越来越重了。
萧承胤很奇怪，他注意到那茧子，也没有追问，只在第二天跟踪了沈呈安。
沈呈安由萧承胤送到众诚后，如往常一样看着他的车走了。
但萧承胤特意在路口转了个弯，又从后面调了回来。
沈呈安自他走后，没有去上班，而是打了辆出租，去了萧家的训练营。
沈呈安有萧承胤的权限，按指纹就能进去。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眼睛，轻车熟路换了训练服，拿了一把枪，去靶场上打靶。
萧承胤倒是知道沈呈安每天都会进来。但他以为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时间——因为沈呈安比萧承胤下班早，会来训练营打一会儿枪，再由萧承胤接回去。但现在看来，对方会在这儿训练一整天。
放在以前萧承胤会放松警惕。但现在知道了沈呈安家里的事情，又看沈呈安这越打越狠的架势，哪像普通的保身，这明明是打算复仇。
萧承胤站在场外看了沈呈安一整天。这一天里沈呈安没有吃饭，只喝了一杯水，接着就换下训练服，冲了个澡，转身走出场地。
他回身看见萧承胤，先愣了下，随着又笑弯了眼：“阿胤。”
萧承胤“嗯”了声。
沈呈安拨了拨还没有干的黑发，随着萧承胤出去，坐上副驾驶，和往常一样系上安全带，等萧承胤带他回家。
萧承胤道：“饿么？”
沈呈安一愣。
萧承胤掏出一份盒饭，递给沈呈安。又发动车辆，抽空看了沈呈安一眼。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沈呈安拿着盒饭的手掂了掂，似乎在思考吃还是不吃。最后为了防止被怀疑，他果断选择了前者：“没有啊。”
萧承胤又不答话了。沈呈安????地打开盒饭的盖子，闻到里面的青菜味，只觉胃里抽搐了一下，下意识想吐。
&n
147.黄泉路太冷[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