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的书法真迹难得,而微臣的长子却墨染黑了一池洗砚池水也总不能写出那般好的字。”
“太子无知,被参奏时,大约也是无助悲哀的,这个时候的君上却只是一语不发,留太子一人独守在东宫里。可是微臣也曾经听闻大殿下年幼病痛时,君上曾经守在大殿下身边整整三日未曾入眠。”施太傅眯眯眼睛,他明知道今日这番话说下去之后,也许君上不会听,或者越发的生气,可是忠言逆耳,他不得不说。
君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那孩子内向,胆小,事情憋在心里不敢同朕这个父亲说。”
“那这一次,如何……微臣听闻在察觉是太子有嫌疑之前,听说是大皇子的嫌疑,如何在第二日便可突然换成了软禁东宫?”施太傅冷冷的开口,“为何君上处罚皇长子的时候,能心生疑惑,却唯独处罚太子的时候,没有一丁点的怀疑?”
君上看着他,看着自己的恩师,也是这个人教会了他读第一个字,也是这个人从小挑出他的错误,如今还是这个人,一语道破,他的心原来这些年,确实有些偏了,连他自己也不大愿意相信。
“老师的意思,是朕太偏私慎儿才会有今日这般光景?”君上一字一顿的问道,“朕自己的儿子,做下了错事,原是朕的过错?呵……可笑!他的错自有林家兢兢战战的背着锅,他同他那个远在天边的母舅都要比朕这个父亲要亲!”
“君上提起了林家……”施太傅轻轻的闭上眼睛,“君上只记得太子是君上的臣子,只记得太子是林家的外孙,可是君上唯独忘记了,君上同着太子父子情分当真不如这区区君臣,不如这区区林氏。”
一席话说的满堂寂静无言,只余下太阳光照射在光滑如丝缎的黑曜石地面上熠熠生辉,施太傅抬起眼看着君上,似乎已经说完了自己所有想要说的话。
半响,几乎都要以为君上不会开口说话了,这个时候,他才缓缓道:“朕何曾不希望父慈子孝,可是老师,你何其清楚,何其睿智,你把什么都看得通透,自来便是这样,可是老师,孤家寡人……不是那么好当的,特别是这个儿子生下来便是要取代你的,他的背后,是朕整个王朝,是林家还有数不清的眼睛。”
末了,君上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也许只有对着自己的师长他才能显现出这半分无助来,他抬起头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万里江山图,天下都是他的,这天下都是他一个人的,不是别人的。
“君上……”施太傅张开口还想说什么,却在这时苏长安突然走进来。
走进来时没曾想这里边却是这般凝滞的气氛,让苏长安略微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处,君上忍不住问道:“这般急急忙忙的进来,是有何事?”
“是……永安寺那边,”苏长安抬起眼眸,打量着君上的脸色,一边局促的说出事情,“太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如今看样子有些不大好,底下人担待不起,想要……宣太医。”
“你说什么?!”君上马上起身,撩起自己的衣袍,“这样的事还需要回朕吗?朕几时说过不许太子看病寻医?太子若是出事你告诉何悠之,朕一定要取了他的狗头!狗东西!”
一边说着便要抬脚往外走,却突然想起施太傅还在背后,君上转过脸,逆着光谁也看不清楚他面上的表情,他定定的看着施太傅,轻声道:“老师,朕只能给他一次机会,这是朕最大限度的宽容了,唯这一次而已,下不为例。”
说完这句话,终究没有踏出门槛一步,他明明知道太子受辱,怎么会这样巧,这样巧的便吃伤了东西,可是他却依旧踏不出昭元殿,只是转身又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朝着门外道:“来人!”
苏长安嘱咐完永安寺那边的事边走了进来,抬起脸看着君上,他近乎完美的侧颜此刻不动声色微微带这些凉意,他看着君上,听着君上吩咐道:“让他回来吧。”
可是,君上的声音透露着无奈与愁闷,他缓缓伸出手来揉着自己的眉心,又道:“宣了太医去了吗?”
“去了。”苏长安回答道。
“天色不早,君上事务繁忙,微臣便不打扰了。”施太傅见大局已定,便一边说着一边退下了,君上如今有些头疼,只对着苏长安道:“你也下去吧。”
苏长安便同着施太傅一同走出来了昭元殿,才一脚走出来,便瞧见施太傅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苏长安不禁问道:“先生何事如此忧心忡忡?”
第六十六章满座衣冠胜雪(15)[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