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只能木讷些，随着君上的话题，总归这样是不容易触怒他，他问一句，她便答一句便是了，只能朗声道：“是，臣子不是第一次入宫，却是第一次来昭元殿的。”
“那你观这昭元殿与六宫可有什么不同？”君上撇撇嘴角，见她跪在底下，有些拘谨，忍不住还是想刁难刁难。
姜??咬牙，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君上定然是听多了，不可能真的对着君上把整个昭元殿从头夸到尾，就算舌吐灿莲，天花乱坠，只怕君上也不见得会高兴。
“其实每个宫看过去的建树格式都是一样的，帝宫金碧辉煌，哪里都是富丽堂皇的，”姜??思索片刻道，“若说不同，便无须看外间建构，那些不过是空架子，真正要看的，却是从这些不同的宫宇中看外间可以看见什么，比如臣子在中宫便可以看见六宫各处三宫六院的光景，臣子在昭元殿抬眼瞧过去的，便是万里的山河，与浩瀚的长空。以宫观人，足以见君上心胸是如何的开阔宽广，才足以容纳整个天下。”
说罢，昭元殿例一片寂静，只有香炉里还没有燃尽的灰烬在轻轻的作响，众人皆都悄悄的只把眼睛看着君上。
末了，君上点点头道：“早知你是个伶牙俐齿的，说的不错，你方才说了中宫，说了昭元殿，那么东宫呢？你从言德殿里看出去，你看见的是什么？”
姜??抬起头来看着他，这一次看得极其清楚，似乎都要把他面上的细纹数的清楚，可是她看着君上的眼睛，那就如同一条深深的沟壑，里边是一望无际的黑暗，黑暗的尽头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到底是死亡还是恐惧。
碧桐馆里，南岐才把架子上的一副古画收好，近日他有些闲了，便开始处理这些旧物，听到阿晋说的话猛然抬头，看着他，苍白而且不带暖意的太阳，一下子照在了他的脸上，使他面上肌肤近乎透明。
“你说君上召见了姜??？”南岐挑起眉头，纤细的眉宇轻轻的皱着，“太子举荐的？”
阿晋用力点点头，十分中肯的回答道：“似乎是上次，太子觉得自己在时疫中出了大力，趁热打铁同君上说的。”
“糊涂！”南岐忍不住低声呵斥，一双眉眼瞬间便凉了下来，似乎十分的怒不可遏，“再怎么立了大功，也不该与君上提姜??！君上只会觉得太子心大了，要往朝廷插人手了……君上疑心病这样重，怎么会轻易把放过姜??。”
阿晋哪里会想到这一点，只好挠挠头，一脸的懊丧，道：“这样啊……”不过转念一想，又不是自己把姜??送到君上面前的，自己在懊悔什么。
“姜??现在已经去了？”南岐声量微微拔高似乎有些烦恼，“这倒难办了，已经进去了，万事还要看她自己了，如果第一次面圣便无法安好，那她也不用在大煊的朝中混了。”
南岐虽然话是如此这般说的，可是眼睛瞧着别处还是隐隐约约带着些许忧愁，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是真的，听天由命了。
“我……臣子觉得，从东宫看过去的，”姜??几次欲言又止，只希望君上察觉到她的难以言明是苦楚便不要再问了，可是君上却十分好性子的等着，“是……万千黎民，太子殿下可以不关心河山也可以不参与朝廷里边的党派争锋，可是他必须要爱这天底下的百姓，无论日后如何他必须得成为一个仁爱的君主。”
姜??最后越说越快，字语说出来都变得有些铿锵，说完之后才猛然发现自己说的都是些什么，在抬起头来看君上时，便只见君上的脸色已然变得有些铁青。
“臣子年少无知，”姜??赶紧趴在地上，又恢复了之前那般的畏畏缩缩，只希望这样可以使得君上稍微解气一点，“有些话说出来不知天高地厚，还希望君上不要放在心上。只当……只当臣子才疏学浅，蠢笨无知！”
“姜??，你可知罪？”君上终于开口，却是冷冷的语气，似乎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姜??闭闭眼睛，似乎当这样的险境来临时，她反而不怕了，这时候突然又觉得横竖也不过是一死罢了，生死都不害怕了，还会害怕什么，她抬起头看着君上道：“如若有下次，臣子万不敢在君上面前卖弄口舌，也不敢妄加指摘太子的建树。”
“你知道，”君上眯眯眼睛，就如同一只雄狮在巡视自己的疆土，“朕说的不是这个。”
第一百章寂寞空庭春欲晚（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