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德殿里,一道光影照射在窗台上摆放着的一支孤傲的寒梅上,窗扉被清风吹得有些晃动,轻轻作响,在窗台底下的案几榻上坐着一个穿着一声檀木色短袄的少年,轻轻松松的把头发挽了上去,挽成一个小小的发髻,然后戴着一个白玉冠。
少年坐在阳光里,支着一支毛笔,肤白若雪,一双眸子十分清亮,眼睛随着面前站着的一个红衣小公子移动,有些好笑,轻轻眨了几下,道:“小世子可坐一坐吧,这样来来回回的走,在下的眼睛都看得晕掉了。”
“你还知道眼睛晕掉了?”谢梁辰这两天一直守在这里,几乎是守在姜??的案几头上,恨不得把脑袋都长到姜??的肩膀上,“你还没想出来么?这都什么时候了。”
谢梁辰一发起急,颇有些暴躁,不光是折磨自己还折磨着一旁民众,上到东宫太子,下到一众仆从,姜??夹在中间,看着谢梁辰同一只狮子一般走来走去,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头。
姜??面前的那张白纸上一个字都没有动笔,咬牙瞧着谢梁辰那一副“你若想不出办法我便绑了你告诉皇伯伯人是你杀的”的模样,越加头疼道:“这已经是世子今日说的第七遍了。”
谢梁辰立刻反击道:“那你想出来了吗?”
“……没。”姜??顿时满头黑线。
谢梁辰冷笑:“那便是我说的还不够。”
容熙倒是不急,自从他在昭元殿里执剑来过那么一遭之后,六宫的人顿时幡然醒悟过来,容熙所行之处,众人越发恭敬丝毫不敢怠慢,就连一直拿鼻子看人的中宫都派人前来一阵嘘寒问暖,生怕容熙再一个想不通血溅三尺,那个时候便是朝纲动乱,如今虽然朝纲也不算清明,总归是相安无事,谁也不希望一朝动荡。
容熙安然的坐在高位上,听着底下两个人的争论,谢梁辰声音稍微大了点,容熙吓得手上的那盏茶杯轻轻一晃几乎要泼出来,边上的宫人立马“扑通”一身跪在地上道:“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容熙还未开口,那宫人便把一切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容熙只略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大适应,然后抬眸看了看姜??,想要说些什么,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了。
“你下去吧,”容熙只期望能尽早结束这种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的日子,他委委屈屈的抬起头,“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那小宫人立马便退了出去,容熙支撑着自己的下巴,皱起眉头看着那边的二人道:“可得快想办法了,孤现在总觉得六宫的人瞧着孤的时候,眼神带点畏惧又带点怜悯……还稍微带点看好戏的模样。”
谢梁辰回过头来看着姜??,面无表情道:“你还没想出来么,这都什么时候了。”第八遍。
姜??陡然站起来,朝着门外喊道:“芙蕖!”她这动作突然,把容熙谢梁辰都吓了一跳,只当她有了法子,俱都抬起眼睛欣欣然的看着她,姜??低头看着这两人心中有些郁猝,沉声道:“我不过出去走走。”
然后两个人眼睁睁的看着姜??带着芙蕖从眼前缓缓而过,姜??在言德殿里呆了一日了,也没有去翰林院里报道,君上算是免了她的上任。
芙蕖迈着小步子走上前来,朝着姜??问道:“公子是有了主意吗?”
姜??皱起眉头,原先芙蕖从不过问这样的事情,如今却也问起,一个人只有心怀疑狐时才会开口过问,姜??忍不住道:“没有,你何曾在这件事上上心了?”
芙蕖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那天夜里,我怀疑蹲在窗台下偷听公子说话的人,就是十皇子。”
姜??心中如同一个崩雷打下来,其实她也这样想过不过觉得若是十皇子知道的话只怕未出内学堂便可以嚷嚷得人尽皆知,绝对不会留着姜??的命到如今,姜??侧着眼睛看着芙蕖,问道:“你是不是看见什么?”
芙蕖面色一惊,有些犹豫不决,却见姜??十分郑重的看着自己,却还是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我……我……”
姜??立刻道:“芙蕖,你放心我在呢。你要说什么只管说便是,没有人敢动你。”
微风轻拂,吹动起姜??面上的几根碎发,姜??漆黑的眸子看上去一片坦诚,芙蕖不禁心中微微一笑,原先,姜??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西山上雪崩之时,还不是一样把她扔下了,原先心底那些愧疚顿时烟消云散,似乎手脚还浸泡在那冰凉刺骨的雪水里。
 
第一百二十一章犹怜草木青(10)[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