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拜您所赐,要说错,便全部都错在你!”话音未落,君上突然伸出手在他的面上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那一掌十分的用力,他口中立马一股甜腥味,然后整个人都站立不住跌倒在动,君上冷声呵斥道:“你这逆子!从小到大,从小到大……你都是朕最疼爱的孩子,寄以厚望,甚至到了该出宫立府的年纪,朕都没让你出宫,赐你重华宫,一应用具比照太子都过之而不及。你呢,你自己呢,又是如何的。”
“父君是天子,天子怎么会错!”他捂着脸,唇角带血,带着恨意抬起头来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三岁那年边送我去江左?让最好的师傅教我习书知义,让我学的一身的本领。你给了我最好的一切,给了我旁的皇子没有的疼爱,然后呢……难度仅仅就是疼爱?我已经什么都学会了,知书识礼,这天底下没有一个人不赞我的好,连父君也是,小的时候我和母亲会觉得很高兴,我会觉得我是父君的长子,我本应该成为所有弟弟的表率,可是渐渐的,母亲便不那么高兴了。”
“何家也不高兴了,”他似乎是在回忆当初,可是越是回忆越觉得这些年的不易,这些年一步步走过来,就恍然一段朦朦胧胧的梦一样,到了要醒却又不愿意醒过来的时候,“我不明白,我便越加努力,天不亮我便起来,我待手足姊妹越发的谦逊有礼,我在父君面前越发的对答如流,可是母亲还是难过起来……她难过,我若是资质平平那边罢了,可是为什么,天资才华以及父君的宠爱,我一样不差,为何东宫不是我!”
“我从三岁开始,我便没有一日是在天亮之时睁开眼睛的,无论刮风下雨,无论病疼安然,一直如此,写不出来字,我便用针扎自己的手,想不出来道理我便在书房一坐便是一日,第二日想不出来接着坐!我练骑射时,天资自来便差些,我练得十指尽破血流不止,”他抬起头来看着君上,眼里的泪光在灯光下越发的晶莹,越发哀艳动人,“这世上没有一件事得来是便宜的,我明白,可是您为何不瞧瞧容熙,容熙生性纯良胆小,做个闲散富贵的王爷,不过是因为他的母亲来自赫赫的林家,先皇后,他便是嫡子。他便可以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努力,便可以安坐东宫之位。儿臣万万不能服气,万万不能!”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定定的看着君上。
君上的眼睛里划过一丝不忍,却还是冷声道:“君君臣臣,嫡庶尊卑,这都是天定的,就算你有这样的雄心这样的抱负,嫡子面前,你永远也只能是个庶兄。”
“嫡庶尊卑?”大皇子陡然笑起来,“原来从我出生便是定了的,笑话,规矩都是人定的,人命也是由着自己的,若是不依这嫡庶尊卑又如何?”
君上立刻道:“那这个人世伦常便乱了。”
“乱了又如何?”他的双目陡然发起红,大有不死心之态,“这天道不怜我,我何须遵他!”
这一句话说完便是满宫的寂静,只有外间的雨声滴滴答答的传进来,两个人都彼此相望,恍惚在那一瞬间,君上似乎从他的眼睛里瞧见了一个已经垂垂老去的自己。
他想要遮盖住这个暗流涌动的朝堂,一次次的为他遮盖,可以不理会十皇子的死,可以不理会一次又一次的东宫遭难,都不过粉饰太平。
而大皇子却在他的眼睛看见了一个面色苍白双目通红得如同一个鬼魅一样的自己,简直已经不像个人样了。
这个少年原先是所有人最温柔的兄长,总爱在和煦的春光里带着善意的笑,一袭蓝衫,岁月温良。
他突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他从来没有哭的这样的伤心,他想念母亲了,想念那个刁蛮任性的弟弟,他也想念那个总是教给他许多道理的外祖,想念那个时候朱门红墙上的一抹斜阳,他的父君高高的把他举起来,举到自己的马上。
“回不去了……”他口齿不清,那个帝王用力听也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可是那哭声里涌动起来的巨大悲伤,使得他的眼前微微有点湿润了起来。
不过到底也没能流下一滴泪,他的眼泪早便在登上这个帝位之前便被耗得干枯了。
那少年静静的蹲下去,蹲在地上,蹲在那雨声里,他已经什么也没有了,连心都碎得粘都粘不上了。
那殿外依旧是寂寂无言的满满长夜,一场生死,一场王权争斗,便这么落定了局面。
第一百三十八章十二楼中尽晓妆(1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