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朕倒是要看看，这其中还有多少不知之情。”
福全从来都没有奢求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回到六宫，还能在金銮殿上走一遭，原先他不过是在金銮殿前垂手候立等着那个少年从金銮殿出来，他所关心的事情也不过是这宫里哪里又来了一个新的宫女模样十分的标志，哪里的小猫下了崽，不知道那一日君上有没有呵责太子殿下，他是不是又要想着法子来逗一逗太子开心。
走在汉白玉台阶上时，他不禁抬起头来看着那些天光云影，看着金銮殿前头勾翘着的宫檐。
这一年的春天尚且刚刚开始，一切都在缓慢复苏，那些棠梨花开的还是那般茂盛……殿下，如果您还在这里，那该多好。
“公公，”引着他上去的却是一个新近才来内宫的小内侍，看见福全抬起头来看着那天，也不禁也抬起头来却除了一片平淡无奇的白云什么也没有看到，“您在看什么？”
“看那片云，”福全淡淡一笑，目光里充满怀念，“目光所触及之处，原来唯独这片云不是六宫之内的。”
不是内宫之内的很好么？小内侍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他只知道外边的挤破了脑袋踏着千人万人的血泪都想要走进来，无论是如今六宫之内粉黛珠钗的宫嫔还是如今站在朝堂上的那些人，其实谁都没有好到哪里去。
而他看着面前这位公公，明明还是一个少年人，眼眸之中似乎还残存着些许的富贵温柔乡养出来的骄矜，却话语显得是那般的沧桑。
一直走到那金銮殿之前，小内侍却停下步子没有往前了，不过是朝着福全做出来一个请的手势。
那一地光亮熹微之中，终于又走进了一个人，在众人齐齐的目光之中，那不过是一个衣衫褴褛看样子过得并不是十分好的宦官，可是在东宫得势的那段时日，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朝臣还没能够的上这金銮殿，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挣着抢着想要塞些玩意进他手里以此结交。
“奴才给君上请安，”福全走到所有人面前，朝着君上缓缓叩拜，却是一脸的平静，“君上万福金安。”
“福全，”苏长安淡淡的看着他，站在君上的后侧，语气倒是十分的平和，“你可曾记得林衡被诛的三日后那天夜里……东宫之中发生了何事？”
“回君上，”福全开口，“奴才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夜里的温度，光亮，以及容熙的放弃，他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不敢忘。
“你可曾见过什么人？”苏长安问道。
“那天夜里，太子殿下又梦魇……”福全开口，却突然被君上打断，皱起眉头问道:“太子梦魇？经常吗？”
这句话没头没脑，像是君上心中有些不经意的想到的，随口便问起来了，如今人都已经死了，还管他梦不梦魇有何用，问完过后连君上自己都有些悻悻闭口。
福全却本本分分的回道:“是的，太子殿下时不时便会梦魇。”从大皇子逼宫谋逆的时候开始，再无一日安宁。
“那一日太子梦魇，奴才伺候太子半响，还没有歇下，奴才走到外庭，却在这时从草丛之中窜出来一个人，毫无预兆，事先并不认识，开口便道……原是林帅出了事，直言自己是林帅派过来寻太子殿下的，”福全微微眯起眼睛，心里边的内疚无法言明，很多次他都想如若重来一次，他再也不会带着那个贼人去面见容熙，他早该陪着容熙一起去死，忍不住落下泪来，几乎不能自持，“奴才死罪！奴才当时带了那贼子去见了殿下……那贼人只说元帅遇难，求殿下前来昭元殿面圣，或许还能保全林氏其余一家人的性命……还有林帅一世名声不能这么毁了，谁料那贼子时带着虎符前来，虎符没交给太子殿下，后来在君上面前……红口白牙的唬人呐。”
而后，他不说，君上也该明白了，那少年踏着一路的夜光满怀着悲哀与凄凉走到昭元殿里，整个昭元殿空无一人，唯独只有泛黄的旧画一副，那画中是他的娘亲，是他心中一辈子的暖意。
少年在昭元殿里哭灵，君上记得很清楚，他站在窗户之外，目睹他的悲伤与哀忧，却一直到最后也没能体会，满心只有疑狐，只有怀疑……
君上的手微微的握住，半响过后终于落下泪来，他终于放声哭了起来，大声道:“我儿……太子我儿，为父错怪于你！”
第二百二十四章西出阳关无故人（1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