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兑殊途同归，震巽枯荣并续，坎位河清海晏，离位势可燎原，坤艮......凡尘俱烬......”话到此处，忽听雁铭山高声断喝：“逆子！”短短两个字出口，却是蛇音逶迤，喘息加剧，显然他在激斗之时听见爱子相助敌手，已是怒不可遏。
雁凌峰话音稍顿，暗自忖道：“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既已做了忤逆之事，何必五十步而笑百步！”接着说道：“乾龙飞天剑走袍，坎若洪波浪决涛。艮担两山双足稳，震出奔雷迅无伦。巽生黄沙风卷水，离火燎原阴阳坠。坤吞日月胜天狗，兑泽苍生始轮回！”
一首剑诀念罢，只听雁铭山、秦开远、龙剑臣接连出言喝止，然而七八声“住口”“放肆”“孽障”奔到耳边，雁凌峰却充耳不闻，依旧要读下去。怎料臂弯却被许灵挽住，她神色慌张，显然已被眼前阵仗惊呆，哽咽道：“哥哥，你指点几句足矣，不然你叔伯岂不要重罚你！”
雁凌峰见她在如此紧要关头还为自己着想，更觉得义不容辞，握紧她双手，目光射电般看向纷繁复杂的战局，沉声道：“震、离、兑、坎四位为实，乾、坤、艮、巽四位为虚，乾坤天地之主，为求万变，艮巽动静相柔，为求自守。阳顺为五行相生，阴逆为五行相克，左子是左手剑主阴，右父则是右手剑主阳，首和尾便是六十四卦顺行逆行之数，大伯方才说‘阴逆左子......”可话未说完，便听顾长风喝道：“变阵！河清海晏，阳顺右父首！”
虽然阵法玄机已泄，可顾长风坐镇中军，依旧从容不迫，只因这五离剑阵博大渊深，纵使阵中所困之人熟知阴阳八卦演变之理，可凭人只言片语指点几句玄关诀窍，破阵也难于登天。“阳顺右父首”五个字话音刚落，五人早已剑交右手，脚步向左奔走，然而上下两盘如此颠覆逆转，五个人却毫不迟滞，变幻如行云流水，恰似风雷雨电，瞬息自然。
独孤神木天赋异禀，博通古今术数，听雁凌峰从旁指点，顷刻间琢磨推演，似乎已摸到了剑阵玄机所在，怎料顾长风一声令下，阵法顷刻间星移斗转，身周竟如换了一副天地，无论是出剑方位、力道大小、先后顺序、步法变数，都与之前大相径庭，先前殚精竭虑思索出来的破阵之法，在五侠阴阳逆转、左右互换之后，竟驴唇马嘴，互不相及。
他心生后顾之忧，觉知此阵高深莫测，处处玄机精妙，虽是五行循环，八卦相接，却绝非千篇一律，倘若再想出破阵之法，这五人顷刻间变阵，诚然又枉费心机。
独孤神木正自发愁，却听雁凌峰接着说道：“前辈，大阵之中暗合七星九宫小阵，艮坤二位由......由家父镇守，布成九宫阵时，家父.......兼占中宫，乃是阵眼所在......”
雁凌峰支支吾吾说出此话，喉头发紧，口舌干涩，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心头怦然如万马齐奔，一时再难启齿。却听雁铭山斥责道：“逆子！你要说便说，何必故作逡巡......”话音激荡，喘息声比之前更为剧烈。
雁铭山心中自有分寸，倘若不是倚仗五离剑阵的精微奥妙，师兄弟五人如何困得住独孤神木，然而即便有阵法相辅，想要战胜这饕餮?狂也绝非易事。他平生任侠仗义，结交四海朋友，虽不敢以孟尝、信陵作比，却也是义薄云天，对人肝胆相照。偏偏在这生死关头，爱子竟然倒戈相向，将唇枪舌剑对准了自己，向外人吐露自家阵法的虚实，且屡教不改，字字如刀般在他心头割戮，如何还能平心静气。
顾长风得知雁铭山情绪浮动，急忙说道：“五弟，不可自乱阵脚！”手中宝剑长蛇吐信，当即喝道：“潜龙勿用！”这四字乃是六十四卦中的第一卦，卦曰：乾为天、乾上乾下，初九潜龙勿用。
独孤神木精通易学，无论是伏羲河图还是文王洛书，皆能推演自如，听了“潜龙勿用”四字，暗对卦辞，心中大喜，料想五侠阵法虽熟，毕竟是五人五心，战阵瞬息万变，难以做到心照不宣，只好由顾长风出言为号了，便要依照卦辞中元亨利贞、吉凶阴阳之数，酌情应变。
第209章 欺师灭祖[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