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边一人右手擎剑，古铜色的剑锋径直插入左手边那人胸口，黯红血色正是从此人胸口中汩汩流出，染红了大片衣襟，直流到柜子底下，入木三分。
惨淡白光被氤氲血色切割成千丝万缕，斑斑驳驳地打在柜门里，正照在两个青年俊雅的侧脸颊上，更显得惨白如雪。两个人紧闭双眼，仿若木雕石塑一般，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却已不见了一丝神采，难道都已气绝？
宋庄主长剑落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身子随着秋风悲号几度踉跄，可坚毅如铁的目光却始终盯着柜中左侧中剑的青年人，一时间更觉得魂飞魄散，再也难掩悲怆之情，一声“镇柯”脱口而出，声音哑然如抽丝剥见，忽然老泪纵横，坐卧在地，再也无力起身。
众人见此情形，心中大觉骇然，才知那左侧中剑之人，正是他宋家一脉单传的少庄主，宋镇柯！而目光急转，又向右手边持剑之人看去，惊诧之情更是难以言表，便听有人呼嚷道：“是雁少侠......雁少侠杀了宋少庄主！”
雁凌峰手持青心剑，刺入宋镇柯胸腔要害！值此之际，雁凌峰的手始终紧握在剑柄之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也不知他生死如何。
无边寒意在演武场中肆虐飞扬，众人看了这惊人一幕，皆是瞠目结舌，哑口无言。雁铭山身在人群之后，听了众人呼喊，急忙抢步冲出人群，霎时间触目惊心，震荡不已，连忙呼喝道：“凌峰！”
继而紧走数步来到柜门前，长剑铿然坠地，右手双指便已向雁凌峰鼻息探去，得知气若游丝，还有生还迹象，一颗悬心终于落地，然而目光一转，又见爱子手中长剑如虹，径直刺入宋镇柯胸口，剑入尺长，直透胸腔，剑尖已从宋少庄主后背露出两寸，禁不住伸手一探他鼻息，却是冰凉冷寂，毫无生气，显然已气绝多时。
一股无名怒火蓦然袭上心头，雁铭山听着身后议论声风起云涌，众意莫衷一是，又见宋镇柯如此一个大好青年竟丧命于爱子剑下，虽知此中必有蹊跷，可怒火袭来，他一时竟已失了方寸，当即跨步走近柜中，手起掌落，一个巴掌便击在雁凌峰脸上。
一掌重击下来，五根手指红印如同烙铁般落在雁凌峰惨白的脸颊上，微微现出一片血色。雁凌峰蓦然惊醒，睡眼还未惺忪，却早已挂满泪水，模糊中见到身前早已气绝身亡的宋镇柯，泪水便决堤而下，转头又见父亲在日光下冷森森地看着自己，悲怆袭来，却不知如何开口辩解，也不知此时身在何处，只记得中了熏香迷药前一段惨不忍睹的经历，霎时间心灰意冷，了无生意，颤声说道：“宋兄，是我害了你！爹，凌峰不孝，不能再您膝前尽孝了！”说话间抬起右掌，便要向太阳穴上猛击下去。
雁铭山见他意欲引掌自尽，当即喝道：“住手！”宋龟晴深明大义，立时也忍下剧痛，颤声道：“慢，且慢！”说话间提剑起身，踉跄几步便扑到宋镇柯身旁，看着爱子沉睡不醒，两世相隔，双手一阵痉挛，宝剑又落在地上，却是扶着柜门立稳脚跟，悲声向雁凌峰问道：“雁少侠，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未等雁凌峰回答，却听院门外有人疾声呼嚷道：“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长安城的兵马向咱们围来了！”
一名庄客奔走呼嚷，踉踉跄跄来到演武场中，一时还未寻到宋龟晴踪影，可叫喊声却并未停歇。宋龟晴闻声忍住悲怆，绕身走出木柜，向着来人问道：“长安城兵马？那不是赶去延州戍边的军伍么？”
“老爷，这些军马本是奔北去了，谁料他们半路迂回，衔枚摘铃，马蹄裹布，还将岗哨都捉了，显然是早有预谋，这时已离着庄子不足一里！”
宋龟晴闻听此话竟如五雷轰顶，隐隐约约听着军马声震天动地，浩浩荡荡奔袭过来，又想起爱子身亡不明不白，一时间连遭重创，眼前眩晕阵阵，身子一晃，险些便昏厥过去。
却在众人惊诧之际，忽听远处的紫落石旁有人喝道：“这试剑大会还做不做数了？陆某前来试剑，烦劳诸位做个鉴证！”声音淡雅，气韵雄沉。
第273章 深明大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