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宋朝初年设置川峡路,后将西川路分为益州、梓州二路,峡西路分为利州、夔州二路,合称川峡四路,四川故而得名。成都府在益州路东北,雁凌峰等人这时未出利州,正要赶往梓州之后再去成都。蜀道固然艰险,然而一路行出千里,沿路之中并无风波变故,而蜀中地界灵波教势力鼎盛无二,梅雨寒纵使心思缜密,这时也难免放下了些许戒备。
这一天已是九月二十七,一行五人走在崇山峻岭间,一条盘山路雕栏绕柱般转向云霄,远山近岭在侧,根本看不见尽头出路,而此时日已西陲,却不知这一夜找不到集镇住宿,会不会露宿野外,但见阴云低垂,风餐露宿倒是小事,只怕夜雨袭来,找不到避雨之处,那便如何是好。
梅雨寒埋怨先行的三名探报未将路途、天气估算妥当,正与刘百熊牢骚计较。赵兰若则超脱物外,一心只放在照料雁凌峰之上,两人并肩而行,谈天说地,好不畅快。十几日朝夕相处下来,雁凌峰深知赵郡主虽然刁蛮任性,却是不谙世事之极,说是谈天说地,不过是为他讲解天南海北一些常识之事,不过彼此一唱一和,竟是丝毫不觉得厌倦乏味。
正说话间,忽听身侧山坡上的草木一阵躁动,众人闻声止步,只怕突逢异象,事有变更。
梅雨寒担当要责,绝不敢有半分疏忽,袖口中的判官笔紧握在掌,连忙招呼道:“小心护着郡主!”
话未说完,忽见方圆远近的草木中躁动声更为激烈,眨眼间蛇鼠爬虫竟如山洪泄潮,瞬息间涌下山坡铺上路面,放眼望去,整条盘山路上密密麻麻、林林总总,竟如铺上了一层深色幔帐。正疑惑间,又听头顶上鸣声四起,抬头一看,远远近近的山林中猿猱纵跃,群鸟惊飞,尽是鸟散鱼溃之状。
五人虽非羸弱胆小之辈,可见了这千山鸟飞绝、遍野蛇踪现的场景,却不知这后面有何玄机,而蛇鼠虫蛙一股脑地逃到脚下,纵使身经百战之人,也难免觉得心惊胆战。
梅雨寒执笔一画,两条爬到脚下五尺余长的黑青色草蛇便被拦腰斩断,十步之内的蛇鼠惊慌逃窜,绕过五人继续向盘山路下面的山坡逃亡。
刘百熊震惊道:“梅兄,这些畜生怎么了?我听这蜀中奇人异士甚多,莫非是谁做妖法,下了蛊术?”
“蛊术?我看未必,什么蛊术能让这漫山遍野的鼠鸟虫蛇四散奔逃!”梅雨寒说话间仰望天色,但见黑云压城,雾霭沉幕,视野所及之处,一座座险峻巍峨的蜀山早已朦胧如隐,不见端倪。
赵郡主乍惊之下却是转忧为喜,她此时唯恐天下不乱,只盼这是一场惊天浩劫,如此一来雁凌峰正可趁乱逃脱,灵机一转,讹言惑众地说道:“天降异象,我看前路必然艰险。梅先生,咱们不如就近找个落脚之处,兵不行险路,只怕再走下去,老天爷都怪罪了。”
梅雨寒略作沉吟,忽然间神色一紧,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妥之处,忽然俯下身来摸了摸路面,虫蛇过后尽显狼藉,忍不住说道:“梅某曾听人说,蛇鼠横行,天摇地动!川蜀之地山峦起伏,地势险峻,多有地动之灾,只怕......”
众人听他言下之意,各自心领神会,大惊失色,环顾左右群山萦绕,彷如身陷樊笼,惊险之情不可言喻。
赵郡主听了“地动”二字,竟觉得心花怒放,喜不胜收,故作震惊地问道:“梅先生,我听说地动一来,风云变色,万物隳颓,这蜀川风景固然优美,不过让我常住于此,我可不想。我看咱们还是先退回去,再作打算。”
梅雨寒明知她弦外之音,却是不与理会,直截了当地说道:“若真有地动,依地势来看,必定牵连甚广,咱们如今身处群山之中,山顶碎石一旦滑落下来,后果不堪设想,若是赶上天降大雨,怕是还要有山洪,这可不是说着玩儿,大家还是快跟我走,天黑之前若是不能下山,也要在山顶找个落脚之处。”
雁凌峰固有脱身之意,却绝不想借天灾为机,独保己身,正如梅雨寒所说,倘若此地真有地动发生,方圆百里之内必定地动山摇,房屋摧毁,黎民遭难!他仰头看看天色,仿佛从这万物逃窜的嘈杂中嗅到一股狂暴之前的宁静,又从宁静中感到一丝丝压抑恐惧,虽然一言不发,但心中起伏动荡更胜于旁人,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赵郡主却不以为然,她暗自向雁凌峰挤眉弄眼,示意机不可失,等会儿若真有骚乱,当要趁机逃脱才是。
第283章 蜀道之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