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若不置可否,料想梅雨寒再固执己见,此时情形所迫,不必自己多言,他也会有所斟酌,哂笑道:“我可拿不了主意,这一路上可全仰仗梅先生了。梅先生,您来决断吧。”
梅雨寒不以为意,回首一看路途阻绝,纵使官府乡里多派劳役前来赈济疏通,想必也须个十天半月功夫,便稍作沉吟,快步追上那伙儿马队,找到队尾一人问道:“小兄弟,请问此处去成都府,可还有别的路径?”
那人年纪尚轻,也就二十三四岁模样,两肩挑担,担子上用灰麻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又用牛皮毡子遮盖,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宝贵物事。他听了梅雨寒搭讪,连忙转过脸去,一只手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应答。
梅雨寒一见便知,这年轻人定是在马队中入行不久,个中规矩还未轻车熟路,不敢轻易开口与外人搭话。他城府极深,不禁疑心大作,目光一转,仔细打量这只马队,只见护行的是十余个劲装结束的彪形大汉,脚踏长筒皮靴,背上挎着褡裢,腰囊鼓鼓,步伐沉稳,想来都是乔装改扮成商贩的练家子,只是不知这些人把兵刃藏在何处,可目光重又落到那年轻人的两挑担子上,心中便已有了着落。
又见那二十几匹大马、骡子背上也各自担着两只箩筐,几十只箩筐装得七八分满,但从骡马蹄印上看,分量却着实不轻,只是箩筐也照旧密封,看不出半点端倪。
梅雨寒正自沉吟,却听队伍中间一匹马折返回来,马上之人向那挑担子的年轻人道:“老幺,大爷叫你,快去前边孝敬!”说话间来到梅雨寒身前,抱拳说道:“这位兄台,去成都的路多得是,只不过这条路马匹是过不去了,哈哈哈,两边还有岔路,若是光着脚走,想必天黑前还能赶到下一间镇子。”
梅雨寒听他有意无意下了逐客令,淡然一笑,抱拳说道:“有路就好,雨天路滑,今日歇一歇脚也无妨。天有不测风云啊,来时还是闲庭信步,才过一天功夫便这般狼狈。呵呵呵,看弟兄们风尘仆仆,不知是走哪条路、做的什么买卖,赶上这时节,真是不巧啊。”
那十几人闻声变色,却并未停下脚步,马上之人不再笑脸相迎,歪着脖子问道:“兄台见多识广,那你看我是走哪条路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谁知他话未说完,嘶鸣声起,队伍前头又折回来一骑马。马上客有五十几岁年纪,身量不高,面相敦厚,体魄却十分魁梧,不过只剩下右边一只耳朵,单翅的鸟不会飞,看上去颇为别扭。他向梅雨寒呲牙一笑,道:“老弟说得不错,天无时,地无利,赶在这当口,偏又做了批陶瓷买卖,也不知是谁动了太岁土,这地底下的大鳌鱼一翻身啊,十件震碎了七件,只盼那芙蓉城里的瓶瓶罐罐也都震碎了,还能卖个好价,够个膏车秣马的本钱,也不枉一路上颠簸劳顿,提心吊胆啊。”
他也不等梅雨寒再问,反问道:“诶,老弟是哪里人啊?听口音是秦中人士吧?不知去成都有何贵干?”
梅雨寒思忖片刻,暗想这些人便是犯了滔天大罪,与自己井水不犯河水,绝不想节外生枝,道:“正是京兆府人士,去成都走一趟亲戚,蜀地难行啊,十几年也就来往这么一遭,不想赶上这么个天气。老哥今日也在此地落脚么?”
“正是正是,不敢走了。”一只耳稍作沉吟,话锋一转,低声说道:“我看老弟是明白人,也就不瞒你了,我这筐里是百十件钧州瓷,都是有些缺儿的大内贡品,本该一锤子砸了,我托窑中的差管调了包,驮到蜀中贩卖,实指望赚些养老钱,这回却白白忙活了一场。”
三言两语间,梅雨寒觉知此人沉稳老练,从他嘴里也辨不出真假,暗想均州距此数千里之遥,物以稀为贵,这些人倒卖些北系窑瓷来蜀地发财,也并不稀奇,当下笑道:“也是啊,这川中数得上的瓷器也不过是京兆北的耀州瓷,不过若论釉色品质,钧台能有官窑,自是独领风骚。在下家中便有几件,风清月白,海棠朱砂,那都是
第288章 精明老练[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