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及这两千余人的生死，这份罪孽皆要算在他与万龙铖头上，当真令他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几天来，雁凌峰时常单骑去到大队之后十里，仗着哈日巴拉脚程惊人，独来独往，独自警戒断后，深怕后面有追兵赶来，也能及早发现，早一刻做出应对。而夜晚时分，他更是枕戈待旦，睡时少，醒时多，纵然整只队伍已在定更过后才驻营，他也觉得行进缓慢，若非妇孺老幼和牛马牲畜需要休养，恨不得连夜兼程。
此时已是第五日夜里，大队行过了眼下这段山口后，便扎营休整，差人送来两车毡帐与柴草食物，雁凌峰等人便选在山口之外的避风处安营。三顶帐篷搭好后，众人在帐内生火做饭，火才生起，琪琪格便领着几个姐妹从大队返回，送来了一大锅羊汤，一整只烤羊。
黄羊汤肉鲜美，阿古拉特意选了这一只大公羊，犒劳断后的三十余人，实则多半是为了酬谢雁凌峰。众人饮汤代酒，开怀吃肉，着实大快朵颐，这三十几条大汉放开食量，百余斤的大公羊竟被吃得骨头也不剩。
阿古拉定下规矩，未到延州土地，行进途中谁也不能沾一滴酒。阿日兰斯隐忍多日，腰间的两壶酒始终未敢动，可今日意兴盎然，不但有琪琪格前来探望，更有雁凌峰这位尽释前嫌的好兄弟相陪，他想起数日前还因儿女情长而对雁凌峰莽撞无礼，今日三人同在当场，说什么也要破戒，敬雁凌峰一壶酒，当面谢罪。
雁凌峰承蒙好意，可眼下情形便如行军作战，他断然不敢违抗阿古拉的军令。可阿日兰斯性子倔强之极，雁凌峰和琪琪格百劝难止，只好陪他略尽薄酒，各自喝了一口。
入夜时分寒风骤起，西北风卷着冒烟儿雪，在山口中呼啸作响，眼下扎营处虽说避风，但山风灌进这山口袋里，也将牛皮毡帐抽打得猎猎作响。
阿日兰斯借着三分醉意上头，说什么也不让琪琪格冒雪返回大营，琪琪格执意回去，他便要亲自相送，琪琪格只怕他酒后误事，只好答应他留在此处。
雁凌峰披上狐裘大衣，手提长剑号角，正要出帐巡夜，阿日兰斯道：“巴图，这么大的风雪，连狼都不愿出来走动，你今夜也别出去了，这几天你也没好好睡上一晚，今夜且睡下，过会儿我带几个人出去走一圈。”
眼下已近子夜时分，雁凌峰绝不敢掉以轻心，依旧将羊皮帽子戴好，道：“我已习惯了，不出去走上一会儿，睡也睡不踏实。你好好陪琪琪格，我骑着哈日巴拉，在十里外转一转，顺便给你个哨卫的兄弟带些羊肉过去，一会儿便回来。”
他早已叫人烤化了两只熟羊腿，用洗净的牛皮套子裹好，背在背上，出帐后来到圈马的大帐篷，把一张羊皮毯子盖在哈日巴拉身上，牵马出帐，嘱咐阿日兰斯等人轮番守夜，严把山口，切不可大意，这才顶着风雪向来时的路行去。
雪虽不大，但这隆冬时节西北风极为硬朗，风声咆哮，刀子般刮在雁凌峰脸上，着实痛不可当。他将衣领竖起，贴身伏在马背上，用袖子为哈日巴拉遮挡风寒，约摸行出七八里路，实在不消严寒，难耐风雪，更因辨不清眼前方向，只怕走远了，连马都冻得难以识途，看来羊腿是送不到巡哨之人手中了，不禁喟叹一声，调头折返。
顺着风向走，人和马都顿觉轻松起来。雁凌峰直起身，抚摸马头说道：“哈日巴拉，这么冷的天还劳你出来巡夜，真是对不住。咱们这就回去，我多喂你一些草料。”正待催马快行，却不知为何，这马竟在原地盘旋起来，不住地翘首嘶鸣。
第315章 月黑风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