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书,正是《孙子十三篇》与《周文王师吕尚撰》,又名《六韬》,赠与二人,嘱咐二人务必通读,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若能通读兵书,胸中自可有雄兵百万。
韩李二人拜谢出账。刘潇之父李雄本就是武将出身,如今虽退守一方,却不曾忘了本分,因而对刘潇家教甚严,骑射之术、兵法韬略,无不涉猎。诸如兵法,虽不敢说博览古今,但孙氏二篇、六韬三略、唐李对问等名篇,他却并非浅尝辄止,只是顾念胸中学问始终是未试之学,唯恐纸上谈兵,步了赵括后辙。
雁凌峰得知刘潇熟读兵书,更觉自愧弗如,当即向他请教这两本兵书的精深奥义,欲以师友相称。刘潇断不敢当,一回帐内便与雁凌峰倾囊讲解。
他初阅了《孙子》一书,稍作思忖,心中便有了见地,道:“我读此书是从先秦遗本看起,共有八十二篇,其中不无繁复之处,这本共一十三篇,乃是经由魏武帝曹孟德删繁复简,还原为十三篇,词文精要,言简意赅。”
展卷指点道:“你我并非谋国之臣,书中运筹帷幄、统策全局之法暂且不学,咱们上阵交锋,只须看这些知己知彼、兵行诡道之术。”
雁凌峰喜形于色,连忙求教,刘潇折书为记,道:“始计篇载有五事七计,讲的是如何料敌于先,为将者不可不读;军形篇论及攻守阵型,适用于排兵布阵;虚实篇则教你如何因势利导,避实击虚;九变篇也是如此,战场上瞬息万变,为将者应审时度势,灵活应对,方能制敌于方寸之间。至于行军篇么,若统率五百人时则最需领悟,是谓‘兵非贵益多,唯无武进,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这五篇你先熟读,韩兄是智慧之人,熟读之后自然而然便可领悟。”
雁凌峰沉声答应,合卷按在掌下,不忍释手。刘潇拿起另一本《姜太公六韬》,若有所思,道:“六韬名声在外,世人多说是太公吕尚所撰,可家父却不以为然,无论怎样,此书与孙子兵法可谓平分秋色,其中文韬论国策,武韬论战策,龙韬论将策,虎韬谈兵器,豹韬论战法,犬韬讲战术。”
刘潇说到此处掩卷长叹,眉宇间掠过一丝忧悒之色,唏嘘道:“以我拙见,六韬更在孙子兵法之上,尤是文韬六篇,实则已超出兵家战法之范畴,是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如此慷慨言论,比之儒墨经典也不逊色。可惜咱们读来是没什么大用,倘若宰执者能深明此道,轻徭减役,爱民如子,举贤任能,大宋江山必能内外兼固,胡狄纵有良马精戈,又何足为惧!”
雁凌峰心念电转,暗想上医医国,自己读了这些策略终为小用,不禁长叹一声,与刘潇讲起了在相州府偶遇王安石一事,直赞此人年及弱冠,却对社稷民生、军国政务看得剔透明澈,大有宏图龙城、济世兴邦之心,有朝一日若能在朝为官,应是位大有作为的贤德之臣。
自此之后,两人每有操练闲暇,便秉烛聚首,开卷研读,可谓文武兼修,相与为乐,大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意。雁凌峰只觉胸中见识与日俱增,刘潇则是温故知新,讲解之余,自有一番别开生面的领悟,正是与人鲜卉,手有余香。以至边关苦寒之地,竟毫无苦楚可言。
刘文炳从江陵府充兵戍边到了此地,足有两个月未曾见过诗书。宋初科考以诗文辞赋为主,兵书不比孔孟老庄、汉赋唐诗,并非应考必备,加之他平日喜文厌武,对打打杀杀的攻伐之术素来嗤之以鼻,可如今情形殊异,想来兵书亦属经史子集之内,能在军营中得见书籍,犹如酒酣逢甘露,久病遇良医,哪有挑三拣四之理。
第322章 龙韬虎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