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在白玉京之乱之前，阆风或许是，但白玉京之乱后，阆风已经从神坛上跌落，变得与山海界其他宗派一般无二。
王浩然年纪尚轻，所有没有亲眼见证过那场动乱，但每次读近古史，还是莫名的心痛。
美人见白头，将军能饭否，神?失尊位，白玉陷淤泥……从来都是人间难平的憾事，在王浩然眼里，阆风于白玉京之乱上的失败，与这些事没有任何区别。
“没错，”王浩然体贴地给了众人一些时间缓解情绪，等到平息下来，方才再次强调道：“的确是阆风的失败。”
“白玉京之乱，除了阆风和少阳之外，所有的宗派都是胜利者！”王浩然淡淡笑道：“包括我在内，大家的年纪都在白玉京之乱后，所以熟悉的都是山海界如今的政治格局，也就是所谓的五楼十二城。”
“但事实上，”王浩然遥遥指着明素盘正色道：“在白玉京之乱之前，阆风没有明素盘，山海界也没有五楼十二城。”
说到这里，王浩然面上流露出苦涩之色，接下来的话他说得很艰难，断断续续道：“三千阆卫命丧……命丧白玉京之后，山海界，就形成了……形成了所谓五楼十二城的政治格局，而我们阆风，也多了这所谓的明，素，盘。”
明素盘三个字一字一顿，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恨意刻骨，足见王浩然对此事记忆之深。
说完这最难说出口的话，王浩然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心中长叹，师父啊师父，你这是在诛我的心啊！
回想起裴师者去白玉京前给他留下的那句“不给我代这门课以后就别再认我这个师父”的任性狠话，王浩然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明知道他最不愿意触碰的心伤和禁忌就是白玉京之乱，偏偏要让自己来给他代课，代的还是《山海近古史》。
可讲《山海近古史》，又怎么绕得过白玉京之乱。
“明素盘的修建，正是阆风作为败者应下的条约之一，”敛下脑海中的千头万绪，王浩然冷冷一甩袖，坚定道：“所谓的明素盘，正是我们山海界失败耻辱的见证！”
他的语声铿锵，但每一个字都沉重至极，仿佛染上了他口中那三千阆卫性命的重量。
明栩的心头微沉，他转过头去看向下方，从半空中眺看明素盘，烟雨落玉盘的景致美极清极，但此刻看来，每一滴波光潋滟的正蓝色月华，都仿佛染上了飞溅的血色。
所谓阆卫，正是阆风的军队。
在全民修行的山海界，觉尘者比比皆是，并不稀奇，但阆卫里的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优中选优的精英觉尘者，遇明月境界打底。
阆卫的具体人数恐怕除了阆风上层和掌管他们的领袖，没有人知道，但无论放在山海界的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三千精英觉尘者都是一个极大的数字。
明栩曾看过山海界之外一位界主的感叹：“五百阆风，可平吾界。”
五百如此，何况是三千乎？！
而这三千阆卫，没有死在为山海界开疆拓土的征伐中，没有戎马一生后死在亲友的包围下，而是死在山海界内部的动乱中，死得默默无闻，甚至可以说是屈辱至极，难怪王浩然会如此愤懑不平！
王浩然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情绪，所有的学生都没有说话，贴心地给了师者平复心情的时间。
事实上，需要平复心情的何止王浩然，初次接触历史真相的学生们更是心情震撼。
就连碰到秘闻信息就无比兴奋的韩不去也蔫了下来，整个人活像被狂风暴雨摧折过的娇花，花瓣一片不剩，只余下几根短短的花蕊还顽强的坚持着。
在没有真正来到山海界之前，韩不去一直以为山海界就是他梦想中的完美世界，天下大同，海晏河清。
结果韩家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收拾收拾东西费劲千辛万苦逃出韩家来到阆风，但在阆风上的这第一节课却彻彻底底打碎了他的梦。
海晏河清是因为粉饰太平，盛景之下，爬满了不能为世人所知的阴暗蟑螂。
人世间，何处有桃源？
韩不去垂下嘴角，眼镜下的眼眸黯淡无光，神色沮丧至极。
明栩动了动唇，想要说些安慰的话，韩不去一偏头，笑了起来，低声道：“我没事儿，明小栩，我早就应该想清楚的，只是我不想承认而已。”
毕竟承认了的话，不就证明他一直以为的努力和奋斗毫无用处吗？所以他本能的抗拒这个事实。
但现在，显然已经抗拒不下去了。
第 100 章 第一百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