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观的时光便是这么宁静悠长。
两个师兄,非常会给自己找乐子,花铃呢,虽一腔热血都向着唐枕,但此时也尚未遇到什么烦恼,除了月事来的时候偶尔会让她感到成长难言的变化,除此之外,她每日就是在道观里闲散度日。
唐枕不要求她读经诵咒,尽管名义上是十一师妹,可花铃平常既不穿道袍,又不学术法,倒像是个寄养在此的寻常小姑娘。
七师兄非常羡慕花铃的状态,可惜他打小就入了道门,小时候没少挨木真人的手板。
相比之下,花铃实在太幸运了,师兄只会一个月抽查一次她念书念得如何,念得不好,也不会被揍,所以花铃简直有点不学无术。
她最喜欢的事情好像就是发呆,起了床吃早饭,之后就是这里蹲蹲,那里站站,她也不爱和两个师兄说话,多数时候仰起一张小脸,只转动着眼珠子琢磨事。
“这小花铃,你说她整天都在想什么呢?”
七师兄对此万分不解,大师兄虽然也不爱说话,可那是因为他是大师兄,老成持重点当然没问题。花铃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小姑娘,总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就不得不让他们感到奇怪。
八师兄今日穿了件簇新的宝蓝色道衣,此刻坐在香殿里有模有样地做早课,一张端正的国字脸上双目微阖,良久,方对这个问题做了自己的解答:“花铃不是修行人,你莫非现在还没看出来吗?”
八师兄这个人,虽入门晚了两年,但论起修道上的天赋,肯定是比七师兄强上不止一点半点的。
七师兄内心里当然并不承认这个事,听他语气如此骄傲自满,顿时不屑地把脸扭到一边,同时口中窃窃道:“真是的,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师父呢!”
老八听见了,气得身子直抖,想到今日有客人来,勉强按住了自己跟他争论的念头。
老七更是一脸不高兴,扭身到了院外打拳,别看他不比花铃高多少,这一顿拳打还是虎虎生威,颇有看头。
可惜有一观常年冷清,并没几个欣赏的观众。
老七打着打着就有点飘,竟然三下两下窜下了长阶,正是最后一招“平阳之虎”打出去,赫然拳头两寸之外,站了个头戴锦帽,满脸愕然的老管家。
说他是老管家,乃是他身后一顶青轿将将停下,两个美貌侍婢掀开轿帘,恰一位锦衣玉带的英俊男子走了出来。
这男子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身量不矮,体型不胖,鼻若悬胆,双目有神,虽则不过一站一立,那通身的风度气派,正像个家世高贵的大少爷。
大少爷并未注意到呆立的七师兄,抬头往有一观的沉木匾牌上望去,白皙俊雅的面容上隐约闪过一缕希冀之色。
管家竖着眼睛看自己鼻子前的拳头,见这矮挫挫的傻子还比划着,登时是无计可施地退后了两步。
“大少爷,这便是有一观。”他对着锦衣男子恭敬道。
一旁七师兄忘记收回手,此刻听老管家开口说话,方是后知后觉地跑回大殿上。
“老八,下面有人来了!”
八师兄站起身来,适可而止地扫他一眼,简短地提醒道:“今日是诞香节,闻老爷每年都会派人过来进香,你待会儿可别乱说话。”
老七一听便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做大官的闻老爷?”
老八无可奈何地一摇头,“人家前几年就告老还乡了!”
两人殿中侯着,不多时一行人上来,为首的正是那三十出头的英俊男子,他进殿前先屏退了身后的管家侍婢,在蒲团上拜了三拜,起身时,又取下手上的玉扳指放进了功德箱里。
老七在旁看着,悄声说道:“他出手可真大方,这戒指应该很值钱吧!”
八师兄充耳不闻,一副很想立刻失聪的样子。
那锦衣男子站起来后,老管家便凑上前介绍道:“两位道长安好,我们老爷最近抱恙在家,这位是我们的大少爷。”
“鄙人闻天临。”男子倒是很客气,伸出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掌来,七师兄抢先握了上去,笑着道:“闻少爷看起来真年轻,应该不到四十岁吧。”
闻少爷笑了一笑:“我今年正好三十二。”他打量了下对面人眼底两道深深的印第安纹,“不知道长贵庚,应该也不到四十岁吧?”
七师兄讪讪扭过头:“还好,我今年也二十三了。”
……
老管家在旁边笑了起来:“道长修炼有术,看起来比我们少爷人生经验都要丰富啊。”
众人寒暄得片刻,还是这闻少爷先问:“今日唐道长不在观内么?”
八师兄面上略微一僵,唐枕时在时不在,但今日他多半是不会出现的。这几年的诞香日都是由他主持,来的香客一年比一年少,只有闻老爷念着和木真人的交情,倒是每年都会派人过来。
往常来的都是闻府的小管事,不知今日,怎地这闻大少爷竟然亲自过来了,而且点名要见大师兄。
第5章 远方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