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人马都惦记着回京,京中却也不怎么太平,比如宁荣街上的宁国府,这一日就出了一桩奇案。
那一家主人,三等将军贾珍,竟在家中的赏菊宴上,在醉醺醺独自去更衣时,被府中“闯入的蟊贼”所伤,从天香楼上跌下来,在草丛中躺了好久才被人发现。
那贾珍,据说脸上了一掌,半拉脸肿的猪头一样,大牙掉了几颗,腿也断了一条,索性都是外伤,太医去看了,包扎一番,只说在床上静养便罢了,于性命上倒是无碍的。
只是这人却被吓得不清,等到了晚上便起了烧,口中还含含糊糊地喊着什么“恶兽!熊!老虎!狮子啊啊啊”之类的,倒叫他媳妇尤氏很是忧心。
去探病的贾赦却在勘察了天香楼地形、又去瞧了贾珍脸上的掌印,加之听了尤氏的讲述后,暗地里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他还跟太上皇说他不是那没人伦的畜生,这可好,贾家小畜生倒是真出来了!
这等胆色的作死,他怎么就没被一掌打死呢!
贾赦捻着胡子一琢磨,谁的孩子谁管,他是担不起这个责的,于是当天就去了城外道观。
贾赦从烟熏火燎的丹房里把一身道士打扮的贾敬揪了出来,也不待贾敬和他瞪眼,劈头盖脸就道,“敬大哥,你府上祸事到了,还等着过年祭礼才回呢?我瞧着啊,也不用了,您赶紧在城外找个好地方,挖个好大坑,也不用太大,足够埋了你一家子人的尸首就行!”
贾敬起初还吹胡子瞪眼的,捞起拂尘要揍贾赦,骂他胡说,结果等贾赦把他拎至无人处,附耳一说,这老道瞪着眼睛,喉间嗝喽一声,竟晕过去了。
贾赦毫不客气地用大拇指猛掐人中,指甲盖儿死命用力,掐的贾敬直蹬腿儿,到底醒了过来,坐在地上脸色煞白,两眼发直地叹气。
贾赦蹲下来,把拂尘捡起来,戳了贾敬两下,“愁眉苦脸干什么?还不走?”
贾敬摸着肿起的上唇,想起他刚才说的“挖个大坑”,“埋了全家尸首”的话,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眼瞅又要晕,被贾赦一把揪住了胡子。
贾赦翻了个白眼,“敬大哥,您这是干嘛呢?叹气有屁用?还不赶紧的,趁着他没犯下大错,回家把你那孽障儿子管起来!?”
孽障这俩字一出口,贾赦就拍了自己一巴掌,冲着地上啐了一口:怎么还学起了他娘那老太太的口头禅!?
贾敬一呆,“他不是......”
贾赦又是一个白眼,“那小废物,不是被人、啊被熊一巴掌扫到楼下去了,还能干什么!”说着便站起来,拽着贾敬起身,“赶紧的吧!我车都来了,你赶紧上车,回府!”
贾敬哆哆嗦嗦的,连跟道观里的人交代下看着他那丹炉的事儿都给忘了,被贾赦就这么揪上了车。
待车马走动起来,贾敬还是愁眉苦脸地叹着气,翻来覆去地念叨,“这可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若是那孙媳妇真是前太子亲女,他们宁国府倒是拿什么来赔罪?
自己的人头是舍不得的,要不,叫孙子袭了爵位,把儿子赔了去?
贾赦听他嘀咕,又翻了个大白眼,突然心中灵机一动想起个事儿,略思略一下,觉得可行,便压抑住暗喜,凑过去对贾敬道,“大哥哥,我有个点子,你若信我,那我就说,若是不信,那我等会儿就直接回家!”
他琢磨着,自己刚好趁机可以忽悠着贾敬把欠银还了!好歹做些有利家国的事再去见徵续,也得脸些。
只是没想到贾敬一听这话,抬起头奇怪地看着贾赦,“你还能有点子?”
贾赦气道,“你当我当年太子伴读是假读的吗!那师父们上课的时候,我都睡过去了不成!”
贾敬心里还是犹豫,毕竟他眼前这个弟弟,都废了二十来年了。
贾赦气急,凑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径直小声道,“你府中是不是欠着国库好大一笔银子?若想陛下不追究,把那欠银还了便是!看在银子的份上,陛下总归会宽容一二。”
贾敬嘴巴张得大大的,呆愣着看着贾赦,半晌才迟疑地道,“这不好吧,那欠银,还了是天经地义,岂能......”岂能拿这个换取赦免呢?
贾赦抱着膀冷哼一声,“哦,那你就一边儿欠着人家银子,一边儿欺负人家孩子?你咋这么能呢?”
贾敬心里堵得慌,贾赦也不理他了,闭上眼装死,贾敬就自己憋着琢磨了一路。
等到了宁荣街,车夫在外面问把车停在哪儿,贾赦才睁眼,正瞧见贾敬一脸杀气,便冷笑道,“想着干脆弄死那逆子算了?”
贾敬叫他一拦,这口气便泄了,颓唐地坐在那儿,奄奄一息地道,“要不咋办?”
贾赦笑着小声儿地出主意,“敬大哥,你这光弄死一个不够,你还得弄死你那孙媳妇,这也不够,当天有多少知道事的下人呢?为了不走露消息,一个都不能放过!”
贾赦一边说,一边做了个砍头的手势,吓得贾敬就是一哆嗦。
第28章 贾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