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京城,正午时分,天气不冷不热,只是有风,拆绣线是个精细活儿,在外面指定是不行了,一行人便又转回到大堂之内,恰巧芮芮带着弟弟和小叔叔也遛弯儿回来了,便去室内守着弟弟妹妹们睡觉,也不打搅大人们做正事。
绣娘聚精会神地拿着小巧的剪刀,一一挑开绣线,又不能伤到下面的图案,又要把上面的绣线全部弄掉,实在是个很难的活计,小半个时辰过去,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眼睛也有些花了。
王熙凤见她揉眼睛,不由得眉毛便皱起来了,这是府中最好的绣娘,也担心她累得狠了,坏了眼睛去,便小声儿对贾敏道,“姑姑,是不是,歇一会儿?”
贾敏微笑着摸摸王熙凤的肩膀,摇摇头,柔声道,“拆了这么久,也该露出些东西来了,我们过去看看。”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贾琏一听,立时起身来在幔帐跟前,叫绣娘退下,自己拎起幔帐一抖,把细碎的线团抖落在地,又把幔帐铺平,这才叫贾敏和王熙凤过来观瞧。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了,即便是在宽敞高大的正堂之中,光线也没有室外那么充足,直到贾敏和王熙凤凑近了,才看清那露出一多半的图案是什么。
豪门大宅,残垣断壁,孤坟野鬼,满门绝户。
偏下的墓碑上,露出了半个清晰可见的“贾”字。
好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毫无疑问,这不是对着贾瑛去的,而是对着贾家来的,昭彰恶意。
王熙凤吓得手脚冰凉,脑中一阵眩晕,软软地瘫了下去,多亏贾敏和丫鬟婆子扶的及时,才没跌倒在地上,饶是如此,也浑身发软,站立不得,被扶到了一旁坐下,掐人中扶胸口揉虎口,好半晌才哎呦一声,清醒过来。
贾敏被那绣案中露出的狰狞鬼面也吓了一跳,惊得心头发慌,唇色泛白,扭头去找贾琏,“琏儿,这,这幔帐是哪里采买来的?何年何月,何人所购,家里可还有凭证?”
哪知贾琏淡定的很,把那幔帐团吧团吧抱在怀里,对贾敏道,“姑姑,这事儿您别管了,叫凤丫头陪您歇一歇,等会儿我去衙门的时候,顺路给姑父送个信儿,叫他下值了来接你和狰狰,侄儿先去办差,咱们回头再说。”
说罢抱着那团幔帐,又跟王熙凤要了采买的账簿子,转身把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仆人们聚集到一起,利眼一扫,没说几句话,就叫众人不得不收紧了皮子,不敢作妖,赌咒发誓不会把今日院中的事说出去,这才大步流星地带人走了。
王熙凤“哎”了一声,叫之不及,眼瞅着贾琏脚下生风,抱着一堆东西,带着小厮下仆出了院门不见了,回来愤愤地对贾敏抱怨道,“姑姑您瞧瞧,这么大事儿,他就自己扛下了,也不说坐下来,跟咱们娘们儿商量商量!”
这可比巫蛊厌胜之术邪门儿多了,哪个见着这么咒人全家死光光的?这是哪里想出来的阴损法子?心眼子得多偏?简直缺了大德了!
贾敏叹口气,把王熙凤拉回来,问她道,“家里采买这幔帐的时候,又买了别的大件儿绣品没有?若是有,不防也拿出来都瞧瞧,检查一二,免得......”
王熙凤果然顾不得贾琏了,赶紧叫人拿出存档来翻看,结果一瞧,旁的也就罢了,那回同一批买回来的幔帐,有两个,一个百子千孙的给了贾瑛做陪嫁,一个......
松鹤延年的,孝敬给了老太太了!
王熙凤一拍巴掌,这可坏菜了,她也想起来了,那个松鹤延年的幔帐,这两年是老太太的爱物,一到秋冬,必得挂上的!
王熙凤心里觉得不妙,赶紧叫了一个伶俐的小丫头来,吩咐道,“你悄悄儿的,去老太太那屋瞧瞧去,看老太太帐子换了没,若是换了,远远地看一眼,瞧瞧上面图案有没有大片的连绵的绣案,然后赶紧过来回我!”
神佛保佑,老太太没换幔帐吧!不过也不保准,最近夜里凉了,人老了不抗冻,说不准老太太手下人勤快,就已经挂上了呢!
小丫鬟答应一声,转身就要跑,叫王熙凤身边的大丫鬟一把抓住了,“瞎跑什么,稳当些,若是叫人瞧见了,知道该怎么说不?”
小丫鬟果然机灵,瞧了一眼贾敏,又瞧了一眼王熙凤,见两人脸上没什么不悦之色,便小声儿地道,“我只说,好奇宝二爷的小媳妇什么样儿,今日亲事说得怎么样,便趁着不当值,过去瞧瞧,跟老太太院子里的小姐妹们说几句闲话。”
王熙凤点点头,“行了,就这么说,叫你红姐姐给你抓两把果子,跟往常一样的,去那边儿玩儿吧。”
小丫鬟兴高采烈地走了,她这简直是奉旨偷懒,能不高兴么。
丫鬟们下去了,王熙凤不好意思地对贾敏道,“好姑姑,我这也真是没法子,总不能大喇喇地直说出来,惊了老太太。”
贾敏如何不懂,再说了,这对自己
第117章 第 117 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