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井枫转头没看他,浅浅勾唇。
屋内战况激烈,两人都伤不到对方,下手越来越狠厉,呼吸动作隐藏得更严实。
森川渡几次想引动更加灵动的银链刺穿女人的心脏,但女人把那柄太刀用得太活了。
不是被刀抵挡了,就是女人闪身躲过,银链也抓不住她能迅速虚化的身影。
这样不行,只是浪费时间。
森川渡看着女人再次脱身消失,心里越发烦躁。
他不会怀疑老头子,但对于老头子所在的异特科,他向来不介意投以最恶意的猜测。
凭借他的能力脱离组织生存完全绰绰有余,只因老头子放不下,便多了许多拘束。
消息外漏难以避免,一次两次可以算作巧合。
但这次的女子,一袭樱花和服,太刀刃上的“樱子”二字无时不刻不在挑衅他的神经。
随着战意升腾的还有压抑不住的翻涌怒意。
他浑身奔涌的血液都在疯狂叫嚣着要把晃来晃去的女人给砍了。
杀了她,要杀了她。
再立刻把躲在幕后的黑手狠狠拖出来。
扭头躲过差点就要划过瞳膜的剑风,几丝黑发飘落,森川渡借势旋身狠狠踢向女人。
沉重的力道让她闪躲不及,重重撞上白墙,发出巨大声响,动作也微顿。
“安井!”森川渡没错过这点停顿,立刻扬手,破开的伤口里鲜血雨滴般点点染红了白墙,宛如艳丽的梅花。
没担心他移动得太快,安井枫会找不到方位,男人也确实没让他失望。
站起身的女人握刀起势,周身气流发生变化,她的步伐诡异如鬼影,映着簇簇粉樱的衣角优雅卷起。
如名冠天下的名伶在款款舞动一曲,莲步轻移,粉樱瓣雨落,仿佛有清雅花香在浮动。
森川渡没被这绝世美景迷了神,他不敢大意,他知晓女人大概是要使刀技了。
但绝不能给她机会完成起始姿势,在女人半侧身时他立刻趁机扔出网球。
他没寄希望于网球,在女人轻轻翻转刀身挡开那点不亚于子弹威力的网球时,唤出太刀破空刺去。
女人果然也没让他这么简单地刺中,然而他要回那些元素要用的并不是网球。
森川渡狠狠压制着,两柄太刀不分高下,女人双手握刀抵挡,腾不出手。
下一秒,一把太刀突然从后面闪电般刺穿了女人的心脏。
女人顿时停止动作,缓缓向后倒去,心口飞出漫天樱花。
纷纷扬扬,来不及落到地上就消失。
女人从出现起就一直神情冰冷,直到她凋零的这一刻也如此。
毫无感情木偶般的女人,没有自我,却依旧美得凄艳绝伦。
计划成了,森川渡退开距离,避开收不住势飞来的太刀——他这一击用了全力。
如若女人还能躲开了,他拼死了也要接住刀继续使双刀流再寻机会。
所幸他成功了。
这一场他花了不少时间,横穿了大半手臂的伤口也深得止不住血,甚至伤到了些浅层神经。
要真使双刀流和刀技高超的女人再打下去,他怕是拖不过那个只是异能化身,不会疲惫的存在。
森川渡刚站稳,瞅了眼溪流似的涓涓流血的手臂,就听到少年脆生生的惊呼。
“您没事吧?这伤口止不住是要失血过多的。”
“只是两道门就已经是这样了,我们真的不能再走了。”
“肯定还有其他能人异士啊,我们不能丧命在这里!”
麻生谷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到后面已经带上哭腔,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小少年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精神折磨。
他尚未对死亡有所概念,尚未理解生命的意义,就要直接面对生命的威胁。
多惨痛,多可怜。
麻生谷双手埋脸遮挡了面容,躬身承受不住似的,弯折了小白杨似的挺拔背脊,偶尔从手心泄出些许奶气的细弱泣音。
直面少年一系列悲情表现,森川渡张了张嘴没出声,实在是没什么想说的。
在少年说话间还在流血的伤疼得他神经一抽一抽的,痛到吸了口凉气,像是要和脑神经断开联系。
……感觉都不是他自己的手臂了。
有段时间没受这种程度的伤,森川渡心情不愉,耐心也越发不好。
还好还有温柔善良的可靠小天使,安井枫边掏出卷绷带边接话茬。
“的确,按照我们如今的情况,如果还有第三关的强大敌人,怕是敌不过。”
“与其继续勉强对面新的敌人,徒增无谓的伤亡,不如再多作商量。”
屋里没有清水用来奢侈地清洗伤口,只能直接绑上绷带聊作止血。
森川渡看着安井枫专心一圈圈地绑上雪白干净的绷带,又随即被洇湿染红。
唇线微抿,苍白的弧度像是比他还要疼,白皙修长的手指宛如艺术品,有条不紊地熟练操作。
温度偏高的血流到安井枫手上,仿佛能借此感知到另一个人的生命热度,最近距离地贴近灵魂。
安井枫包扎的动作不停,细碎发丝遮掩住晦暗涌动的目光。
少年听着男人符合他心意的话,认为他是站在自己这边,越发心安。
纤长的睫毛眨动,蝶翼般颤巍巍,现出笑意的唇角带了点点软和的甜蜜。
然而这么温柔说着的安井枫却始终没看他一眼,只小心地捧着森川渡的手臂包扎。
森川渡奇异地在同性身上感受到了疼惜的情绪:……
别问,问就是感觉不大好。
在他忍到最后一秒想推开人前,安井枫恰好利落地打结,刚好踩在他要生出厌烦恶感的底线上。
没了发作的机会,森川渡顿了顿,勉强看了他几眼才憋屈地转开视线。
男人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适时退后半步,维持在亲近又不过分入侵领域的距离。
他掠开刘海露出锋利深邃的眉眼,话锋一转:“不过现在受害者还在不断增加,如果我们在这停下,也许下一刻失踪的就是我们的亲友。”
“或者是,缺失线索而不能落网的凶手杀害了我们的家人。”
“也许危险就在他们身边潜伏着。”
麻生谷哑言,他咬唇思索片刻,抬头道:“你说的对,应该更快,先下手为强。”
他说着首先推门出去,积极地拿来第二封信。
“你们看看,纸上说了什么。”
然而这次这有一张照片和一把裁纸刀。
由第一封不难想到,分别是增加的失踪者和凶手的线索。
银白裁纸刀从信封中掉出来,很普通的刀具,在日常商店中就能买到一大堆。
非要说特别的话,镶嵌的刀片和麻生谷用的很像,应该是同一厂商。
在巨龙那,他曾看到麻生谷用刀片抵挡,大概是特制的武器,硬度很大。
绘画用品,联系到少年先前的奇怪表现,明显是要把线索牵扯到少年身上。
森川渡相信少年有自己的秘密,却没怀疑他是十字架案的凶手。
那位不幸的地产商身形高大,几近两米,肌肉遒劲,据说真面目在黑道上也是颇有威名的人物。
这样的男子对察觉危险有专属的本能,不容易被制服。
这也是宾客会危机感顿生的一部分原因。
少年身手不错,但能看得出来是教练训练出来的,在黑暗厮杀里身经百战的人面前还不够看。
看不清少年的神色,却能感受到他周身的气息不稳,森川渡琢磨着要开口打破安静:“麻生……”
话音未落,眼前银光一闪,森川渡迅速侧身躲开射向心口的刀片。
他看到少年站在单膝跪地的安井枫身后,刀片抵着他的脖颈。
男人仰起修长白皙的脖颈,宛如优美脆弱的天鹅。
刀片的金属光泽映亮了他深海似的的蓝眸,里面一片平静。
第 9 章 唯心难假[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