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左转。”
日光下，街道洒满阳光，普通得像任何一个平凡的日子。
一道黑影收敛了气息，猎豹般迅速转进某个狭窄小巷，印象感满分的背影居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这是个死路，一道五米高的红墙几乎要挡住日光。
耳机那头的人继续道：“翻过去。”
森川渡没迟疑，踩着墙上的着力点，不到片刻就看到了一片树林。
电话里的人似乎能看到他的现状，懒洋洋的声音随之响在耳边：“抬头。”
他怔了下，这片葱茏树木中唯一能藏人的，就是藏在深处的危楼。
灰暗哥特风的建筑看不出用处，在一片苍绿里本就足够诡异。
棕发青年挂在翘起的屋檐上，脏了的米色风衣像是在地上滚过，他整个人就像是吊在空中的破布娃娃，摇摇欲坠。
背景的天空积着厚重云块，光线略暗。
纵使如此狼狈，太宰治在他靠近时，还是轻松地扬声拖长了调子：“好～慢～啊～”
森川渡看清他的现状，也不急着放他下来了：“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如你所见啊……”太宰治眯眼，故作认真，“追求生命的意义！”
鬼的生命意义，要追求的话，干嘛打电话找他呼救，喊着什么快要被恐怖分子弄死了。
简直信了他的邪，森川渡抱臂欣赏了会青年献祭般的姿势：“那么，有我什么事了？”
“诶～森川真是无情，这个样子我根本出不来啊，来都来了……”
太宰治在空中挣扎了两下，证明自己没说错，就像条死鱼一样放弃了自救。
他还没说完，细微的破空声从高处乍现，森川渡一惊，银链本能地扑过去。
——有人在暗中狙击，目标是太宰治的脖颈大动脉！
这么高的地方，光是子弹的冲击力就够青年受的了，更别提致命处被攻击。
要是得逞了，就算救下来了，怕也回天无力。
森川渡干脆割断青年手上的铁链，环顾四周，警戒偷袭。
对方似乎很执着，在太宰治下坠过程中还在射击，但却都被青年灵敏扭身，以不可思议的艰难姿势躲过了。
在空中，简直像只机敏柔韧的猫。
两次下来，也足以察觉到敌人的位置，森川渡侧身盯住远处的高楼。
刺眼的反光让他一时看不清敌人的样貌，只能隐约发现一抹银光，他不客气地用子弹回敬。
敌人似乎也意识到被察觉了方位，立刻放弃追击，转移了阵地。
“好像跑了呢。”利用技巧减轻摩擦，太宰治安然落地，语气中有些遗憾，“不过也打中了他嘛。”
那个好像是十字架，森川渡回头，没有多提：“嗯，你怎么惹上他们了？”
太宰治活动着僵硬的身体，缓解被严刑打出的疼痛：“我只是不小心闯破了某些小场面嘛。”
“真的想要隐蔽，就藏得让人发现不了啊，被抓到了居然还要把我处理掉！”
青年比划着对方的粗鲁行为，满脸不屑。
然而能遭到这种程度的报复，他口中的“小场面”，没有一点可信度。
“所以你就顺应他们的想法，去追随生命意义了？”森川渡猜测了一下，觉得这货很有可能这么做。
作为一个深度自杀爱好者，你真的不能要求他太多……
太宰治摇头，笑眯眯提高声调，有点开心的样子：“不是哦～我和他们深入交流了下。”
“他们的思想让我震惊到了呢，喜出望外的惊喜！我就试图加入他们的组织来着……”
森川渡看了他一眼，默默叹口气，拿出手巾给他：“别这么激动。”
“唔。”太宰治微愣，才察觉到鼻腔热热的，他接过手巾，嘴角扬起，“好。”
啧，怎么傻兮兮的，森川渡颇感嫌弃，但还是很好奇后续：“继续说啊。”
青年擦掉脸上的血渍，本来沉闷的心情被他弄得有点好笑，该说果然是猫科动物吗？
对感兴趣的东西好奇心重，又容易不耐烦等待。
“嗯……我发现他们也在追求解脱，所以了解我的情况后，就很乐意地帮忙了。”
太宰治领着森川参观的熟练动作，简直像是这所建筑的主人，把这完全摸透了。
他兴奋地指着面前的盛景，眼眸发亮：“看，组织中的大队长允诺我，死后会加入他们。”
“……”森川渡沉默了，危楼里的恐怖景象让他有点震惊。
这栋哥特式建筑从外观看偏黑暗风，破旧得能用来当鬼屋了，估计没人愿意靠近。
里面的装潢却是光明华丽，俨然是个神圣威严的大教堂。
太宰治带着他走迷宫似的弯弯绕绕，想要让他看的，是教堂深处堆满人骨的主室。
洁白的圣母玛利亚还在慈悲地怀抱圣子，低头的目光温柔如水。
她的周围端坐着数具苍白人骨，无不呈现虔诚的姿势，朝圣般乞求圣母的无私救赎。
人骨的数量惊人，圣母雕像身后的彩绘玻璃投下绚丽光线，把这诡异的一幕衬出奇特的美感。
森川渡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太宰治想加入的，就是这种求死的邪教？
“那你找我干嘛？不是想和他们一样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疲惫，太宰治眨眨眼，歪头无辜道：“因为突然想起，今天会下雨啊。”
“最理想的，是在一个美丽的天气追求死亡嘛，这么一想，突然就提不起劲去死了。”
“……”森川渡简直服了他了，都已经吊在那了，哪里还需要花力气了？？
但还能咋的，难道要揍太宰治吗？
他只能心累地叹气，听青年继续分析这是个多么伟大的组织。
“组织的主旨是帮助迷茫的异能者解脱，为他们提供一个栖息之地。”
“嗯。”
“这个世界的钥匙把握在别人手里，有多少异能者都在苦于无法自主选择的异能，内心痛苦。”
“嗯。”
“家人厌弃，社会险恶，人生无奈，如果不是这里给他们生存的信仰，恐怕横滨会更乱。”
“嗯。”
“……你真的在听吗？”
“嗯。”
“那，我饿了，要饭团。”
“呵。”
“……”
做梦吧，死小孩。
他才不要白费力气变出饭团给他，没有第二次了！
看看他一时心软就给自己惹了什么麻烦？？
——大清早的疯狂打电话求救，还慢悠悠地指挥他绕过了大半个横滨来找人。
冷酷无情的森川渡面无表情，无视了青年可怜兮兮求投喂的表情。
……怪碍眼的。
他想着，该离开这了，突然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响。
森川渡迅速转身，把青年挡在身后，暗暗防备着前方的未知因素。
空气隐隐有某种波动，他拉着太宰治躲开穿墙而来的钢筋，耳边传来一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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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雨前[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