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哪里还能算流?那叫引产好吗?一个不留神就会大出血而死的。真要想他女儿生下这胎,还能继续把人关在地下室吗?还骗人家说女儿远嫁了!就是为了以后做铺垫吧!肯定是有各种顾忌各种猫腻,比方说,医生下药弄死了这胎,回头那个渣男妖怪回来,也能推到医生头上;又比方说,他不忍心自己下药弄死自己的女儿,借我的手,心里就觉得好过一点;或者干脆他就和什么人有密谋,需要保住这个孽障将来养大当做是武器,可他自己又害怕被世人唾弃,态度就这么反反复复。总之这里面的破烂事儿多得很!”
说完这话明月出还怕屠博衍久居上位看不到泥泞里的险恶,又讲了她听过的一桩惨案:有一家生了先天畸形的孩子,母亲躺在床上装昏,父亲出门加班不想回来,奶奶自称糊涂忘记冲奶粉,三个大活人就打算这么联手把孩子活活饿死。幸好现代医学查出来孩子的死因,恶人被绳之以法。可惜在这样的古风小村里,既没有警察也没有法医。
“他不想弑儿,我也不想出手术事故啊!”明月出抹了一把汗。
“也许是那孽障有古怪。”屠博衍思忖着过去听过看过的孽障案例,倒是想出了个例子。
那是上古凶兽的混血,一出生便满腹贪食之欲,吃尽奶水便吃血肉,吃了生母又吃家人婢女,一夜之间偌大宅院满门骸骨不剩,只有嘴角沾血的婴儿兀自哭泣。
“所以他是怕催生早产的孽障还可苟活,一出生就先杀医生,再杀他,才想办法把小芳关在地下室里?”
明月出听了这个故事一个哆嗦,随手将桌上热茶一饮而尽才缓过那片刻血冷,可这杯茶实在苦涩腥咸,喝完恶心得要命。
“啊。”屠博衍似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明月出起身想要去要杯热水漱漱口,被这一声叫住。
屠博衍语气平平:“你不如让他们备一壶水,也省得来去的麻烦。”
明月出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走到院子里喊住村长媳妇,刚开口便觉得口齿黏连,还没说出要求先打了个呵欠。
村长媳妇将怀中婴儿放在一旁,上前扶住明月出,轻轻晃着她:“医仙!医仙且醒醒!”
村长从檐下暗影中走出,冷冷吩咐:“先搜走她的公验文牒之类,锁进窖里,我让小子放风说这铃医是欺世盗名之徒,羞得走了。待到芳儿事情落定,要生要死还不是我们一句话。”
那婴儿大概是被亲爹的表情吓着,哇哇大哭起来,可惜爹妈都在使坏心眼,谁也不肯看自家小儿一眼。
“快些,这褡裢看着太细,只怕里面没什么值钱东西,搜完烧掉!”村长继续吩咐。
村长两口子说话间,王十九郎听到了哭声走出来,一见这情状顿时抄起手边的扫把扑了过来:“你们意欲何为?!”
“闪开!书呆子!”村长毫不留情地抄起木杵打在王十九郎头上。那清癯的书生立刻额角流血昏死过去。
“快点!莫要节外生枝了!”村长催促。
村长媳妇毫不迟疑地嗯了一声,可就在她的手碰到明月出的衣带时,一个清冷女音骤然响起:“果真愚者无惧。”
村长两口子都吓了一跳,齐齐望向明月出。
那看着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身子一晃,鬼影子般地从地上飘起,身姿优雅挺拔,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剑光夺目寒气四溢。再看那少女脸庞,之前脸上的娇憨明媚都浑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久居上位的高傲冷冽,甚至隐隐带出几分肃杀,让人不敢直视。
村长媳妇好像被那双冷傲的眼睛刺了一剑,连忙松开了手。村长倒是还有几分能耐,忍着心头古怪抓起了少女的衣襟。
“休要碰我。”少女一甩衣袖,那村长媳妇又哆嗦了一下,村长本能地松开手,退开几步。
“备干净食水,若无传唤不得进入,否则我便替那孽障屠你满门。”少女冷口冷齿地吩咐,一甩袖子带起一股奇异暖风,拂过那啼哭的婴儿面颊,让那婴儿顿时止住哭声,咯咯地笑了起来。
村长媳妇立刻吓得瘫坐在地,连自己的小儿子都不敢去抱。
村长虽是村夫,到底管着许多人,多年来往返于长安城,不能算没有见识,可此时此刻他却比他媳妇更心生恐惧:这少女突然变脸,还一身高贵清华之气,语气中对他们两口子极近轻蔑,便是长安城的贵人们也没有这么天然的底气,他只怕是看走了眼惹到了南北市的非人势力!而且还是那种手腕很硬地位很高的非人势力!
“我只想好睡一夜,不想沾惹血腥,你们好自为之。”说罢,少女看也不看噤若寒蝉的两夫妻,随手拎起王十九郎,转身进了厢房去。
村长媳妇瑟瑟发抖:“怎么办?”
村长咬牙:“去给芳儿下些猛药,我看那位贵人眼神清澈,必定不是心狠之人,不会对芳儿见死不救的。将来若有什么事端,也就怪不到我们头上了!说来就怪你!当初若是早早除掉,何至于又引来这等祸事!拖到现在动也不敢动,不动又不行!你这婆娘!要不是这秘密,我真该休了你!”
村长媳妇抱住婴儿,低声呜咽起来。
门里屠博衍冷哼一声,端起那碗味道腥苦的茶水泼倒在地。
第十七章 谁怀了鬼胎[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