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离秋端着张仲的汤药进得殿来,声音轻轻地响起在她耳边。
舍不得?
究竟是谁更舍不得谁呢?
她松了唇,对啊,她不咬,免得,被人看到留下的痕迹,还以为,她痛苦得无法自拔呢。
“娘娘,这么多年,奴婢没见过皇上对哪位娘娘这么上心,哪怕对先皇后,明里看着圣恩无限,人后,终是抵不过皇上对娘娘的好。”离秋似乎隐隐意识到什么,从她说出那句话后,仿佛,气氛就迥然变了。
但,恁她再猜,都是猜不到的。
除了,让醉妃心里莫要记了别的,才好。
“娘娘,用药罢。为了小皇子,您的身子,快点恢复才好啊。”
夕颜没有说话,只由她扶起身子,用罢那碗汤药,复躺于榻,闭上眼睛,再没有任何的表情。
离秋轻柔地替她盖上锦被,又替小皇子,也盖了另一床稍薄的被襦,方行出帐幔,当起值夜来。
半夜里,孩子的哭声,惊醒了夕颜,以及离秋。
夕颜半撑着身子,离秋轻声:
“小皇子估计又饿了。”
但,夕颜的奶水却是不够了,只得命离秋让张仲配了牛乳来,甫让孩子喝了,他才甜甜地继续睡去。
而她,再是睡不着。
大半夜里,同样的情形又发生了两次,待到晨曦微露时,夕颜倦怠地再撑不住时,昏睡了过去。
张仲请早脉时,欲将小皇子暂时抱离一会,让夕颜安心休息一会,然,夕颜却是不允的,执意不让孩子再离开她一步。
她的担心,只有她自己明白。
怕轩辕聿突然抱走孩子,再不让她见到。
毕竟,昨晚若不是张院正抱来,他分明是不准备让她见到孩子的。
她真的怕啊,但,现在,她实在太累了,眼帘撑不住地,往下搭着。
离秋见夕颜这般,只把小皇子抱于怀里轻轻地哄着,生怕,再惊扰到她。
半睡半醒间,她听着离秋低低哄孩子的声音,方能安心闭上困倦的眼睛。
轩辕聿在议政殿,处理完政事,本不想再去天兆殿,不知怎地,那步子,却是不由他地,往这行来。
远远的,看到殿内,有女子抱着孩子走来走去,明知不可能是她,他仍是走了进去。
离秋听到轻微地步子,一抬头,见是轩辕聿,轩辕聿示意她噤声间,她转了一下眸子,榻上,夕颜侧身向里,犹睡得迷迷糊糊。
只是,昏睡罢了。
早上,她仍是把夕颜吐血回了院正,院正把脉后,只说,是郁结之气,无大碍,遂在汤药里开了些镇静安神的汤药。
这会子,果然是发了药效。
轩辕聿步子滞了一下,离秋却识得眼色地抱着小皇子,往一旁让去。
他和夕颜之间,离得真近。
他只站着,不再向前行一步,这份距离,恁是再缩不近了。
直到,一个翻身,她的小脸朝向外侧,盖住的锦被,有半幅委落于地,他方有了让自己再次靠近她的理由。
将委落的锦被复替她盖上,她睡得,确是不安稳的,眉心始终颦着,可他并不能以指替她拭去这层颦紧。
否则,她万一醒了,让他该怎样以对呢?
只是,最后来看她一次。
只是这样罢了。
他凝着她,她的唇际分明还有添的新伤。
他知道,她心里不会好受,越在意他,越不会好受。
毕竟,他瞒去旋龙洞的那幕,不啻成了另一种别有用心。
可,他本来就是要用坦白那一幕,做为最后的了断,不是吗?
冰冷的手,隔着锦被,能觉到她的温暖,这样,就够了。
他多想,再揉一次她如缎的青丝。
他多想,再抚一次她娇美的脸颊。
他多想,再吻一次她甜润的樱唇。
但,他知道,再不能了。
将断未断,对她,才是伤害。
既然,他许不了天长地久,那又何妨,让她以恨缄爱呢?
她蝶翼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身子,复向里翻去,半边中衣露在外面,他将锦被再次替她盖上时,分明觉到她瘦削的肩膀颤了一颤。
他蓦地收手,返身,就往殿外行去。
离秋有些愕然地看着这一切,而背向榻里的夕颜慢慢地睁开眸子,谁都看不到她醒着,她宁愿是睡了过去,却在昏睡时,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再再让她从梦里挣了回来。
倘若,她开口,他是否会留下。
倘若,她问他,他是否愿意告诉她真话?
没有倘若,没有!
喉口,除了昨晚留下腥甜,艰涩地发不出一个音节,只有,身子无力地开始颤抖。
要怎样忘记一段感情,她不知道。
但,生生地将眸底的泪水逼回心里,需要多长的时间,她知道。
仅是才下眉头,不过却上了心头。
天永十四年正月初六,巽帝轩辕聿颁下圣旨:正月初五辰时,醉妃纳兰氏夕颜诞育皇长子,赐名轩辕宸,着册醉妃为皇贵妃,封号:醉念。待帝返回檀寻,祭拜太庙时,再另册立皇长子为太子。
第176章:妖娆色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