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挤在一间屋子的大通铺上,长这么大没跟这么多人同床共枕过,很不习惯。有的小女孩夜里还会哭着喊爹娘,一个哭,一屋子的人跟着哭,很凄惨。就剩我一个知心大姐,哄了这个,哄那个,比幼儿园阿姨还累。
白天我们要跟孙姑姑和其他姑姑学习宫里的规矩,如何坐,如何站,如何走路,如何行礼,如何回话……教习姑姑的手里拿着藤条,谁做不对,一藤条就抽过去,一道青紫交加的檩子就起来了。
一天我脑袋就大了,跪了不知多少次。最后我目光呆滞,神智不清,人家都跪下时,我还柱子一样杵着,人家站着时,我跪在地上爬不起。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宫婢要从娃娃抓起,我这个岁数已经过了学习受教的黄金时期了,一切的习惯业已根深蒂固无法改变,更主要的是我也没那体力不停地跪下、起来,跪下、起来……
第一天下来,我数了数,我身上有十八道檩子,数还挺吉利。这还是有的姑姑顾及我是锦夜特意嘱咐过的,下手已经是轻了。不然我还真是得成斑马。
除了学规矩,其他空闲的时候,女孩们就坐在一起做女红,开始我还装模作样地拿块丝帕,在那里做样子。两天后,丝帕上只多出来两行歪七扭八的道道,让我想起自己在西门庆华肚皮上的杰作,不知道那家伙知道我跑了做何感想。
认真想来,他还不算坏,除了给我下套儿以外,也没有伤害过我。不过一想到他的终极目的是让我做他的第二十九房小妾,我就止不住地恶寒,排位太靠后,没有什么前途。要是做个大老婆嘛……还是算了吧,不管做第几个老婆都是那个二十九分之一,太憋屈!
我认识到我还真不是做女红的料,于是彻底放弃。我发挥了我的长项,给其他的女孩儿讲故事,常常听得一干小丫头如痴如醉,绣花都忘了,深更半夜还央革我,“溪儿姐姐,再讲个故事吧!姐姐的故事真好听。”她们常常都是在我的故事中进入梦乡,渐渐的不会再在睡梦中哭着要爹娘,这也算是我发挥余热,做了件好事儿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家对我都很友好,尤其是那群小姑娘,我不讲故事,她们就不绣花,后来连姑姑们也站在门口听得忘神,都说:“没想到溪儿这丫头做什么都学不会,倒是有个好口才。”
遗憾的是,直到一个月的教习期满我也没长多少记性。姑姑们都懒得再打我了,打也不管用,到最后,我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孙姑姑无奈地对我说:“你只要记住,不管是谁,你见到了低头跪下就行了。”
这话让我郁闷了一整天,我终于整明白我彻底混成最底层了。
我站在院子里,仰望头顶四方的天空,心中悲愤不已。按说我不是个怨天尤人的人,但是此刻却止不住为自己的遭遇而不平。天牢、青楼、皇宫,虽然看上去我也是节节高升,但是说白了都是监狱,不过是从一处监狱换到另一处监狱。这个想法让我很沮丧,又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我要被关在这个大笼子里关多久?
第59章 混成最底层[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