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夜睡在一张床上,我也是尽量只占据一小块地方,避之唯恐不及。此刻见他面色和缓,不禁大着胆子问他,“整天对着那些人,你不烦啊?”
他默然一笑,恍如鲜花绽放,抬手执起桌上的玉壶,为我倒下一杯清茶,飘袅的热气徐徐散开,散出一屋子的茶香。
正在听戏,刑部尚书李正阳从外面急急地进来。李正阳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见过礼后,先祝贺了我这个寿星一下,毕恭毕敬地献上了一串珍珠项链,颗颗浑圆,如拇指一般大小,最让人称奇的是,莹润的珠光中竟透出淡淡的粉色,宛若少女的面颊,白里透红,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我淡然一笑收过来,反正是他搜刮的民脂民膏,有什么好跟他客气的。
那李正阳送过礼后,并未离开,而是垂手立于跟前。我看看那架势是有事儿要禀报锦夜,好歹拿了人家东西,这点儿觉悟是有的,便识趣儿地离开。刚刚起身,就听锦夜说:“有什么话就说吧!不必避着内子。”
我又坐回去了,接着喝茶听戏。
李正阳低头称“是”,恭敬道:“下官已将柳释儒监押在刑部大牢,特来向锦大将军指示,是就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死在牢里,还是三堂会审,让他死个明白?”
我一听吓了一跳,柳释儒刚刚办了周浩广的案子,正在追查周浩广致死原因,怎么就下了大狱了,命不保夕了呢?心中忐忑,忙端起茶盏压惊。
锦夜起身,手负在背后,在屋内踱步,神色莫测。须臾他停住,阴着脸道:“周浩广的案子闹得朝野上下,尽人皆知,摄政王这步棋走得高妙,不但周浩广和他的门生一陨俱陨,还险些牵连到我。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就在柳释儒身上做做文章,斩断摄政王的左膀右臂。”
“是,锦大将军。现如今摄政王一派气焰嚣张,没少给下官出难题。这回正好利用柳释儒消消他们的锐气。”李正阳一脸的邀功请赏,“下官已经照锦大将军道意思都安排好了,今日京城的衙门已接到民女甄如花和甄似玉的诉状,状告柳释儒奸污了她们姐妹二人。”
我正喝茶呢,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杏花春雨的香襦裙上都湿了一小片。那柳释儒我见过,白面书生一个,长得跟麻杆儿似的,还没我壮实呢,未到小寒节气就恨不得穿上三层棉衣。平日里指点江山,慷慨激昂,一见女的,就脸红脖子粗,说不话来,比大姑娘还腼腆。说他奸污民女,还一气儿奸俩儿,太抬举他了!
锦夜也颇为惊愕,皱眉问:“怎么寻了这么个罪名?”
李正阳依旧一脸得色,“下官也斟酌了许久。他家里家徒四壁,说他收受贿银,恐无人相信;若说他办事不利,假公济私,一时三刻又不好定罪;杀人行凶又没有动机。唯有奸淫民女,断刑快,只要那两个女子一口咬定,那柳释儒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此罪论龙耀国律当游街后斩首示众,如此以来,不但柳释儒名声败坏,那提拔他的摄政王也肯定是面上无光。”
难为他还考虑得这样周详。古代医学不发达,自然没有DNA测试,若两个大姑娘说被人强暴,人犯通常是百口莫辩的,诬陷起来很容易。况且龙耀一向民风严谨,男女大防,柳释儒犯下此等大罪,大家不但会说他品行败坏,只怕连同一直支持柳释儒的长风也难逃世人诟病。
只是这个栽赃也太龌龊了,锦夜也沉吟不语。须臾无奈道:“既然已递了诉状,就让京城府衙尽快结了此案。”
“是!”李正阳恭敬退下。
第138章 百口莫辩的罪名[2/2页]